莫海右敲门的时候,正巧中年妇女垫着小凳子在往窗户外面的架子上晾毛毯,猛然听到敲门声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今天都来了好多回了,真是的。”她抱怨着,将手中的毛毯往椅背上一搭,擦干净手之后就匆匆去开门了。
当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中年妇女一下子愣在了当场,眼前的人明明在里面和自己母亲交谈,怎么会又换了身衣服出现在门口呢?难道是双胞胎?
中年妇女一时之间有些懵,所以并没有马上开口打招呼。莫海右看到她这个样子,知道她把自己和恽夜遥弄混了,于是开口说:“我的名字叫莫海右,是警局里的法医,和刚才来的并不是同一个人,我有事要找他们两个,能不能让我进去?”
“呃……好,好的,莫…法医。”中年妇女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赶紧让开身体请莫海右进去。
屋子里的结构同楼上差不多,而且房门因为有客人开着,所以莫海右一眼就可以看到坐在窗边的老人和恽夜遥的半个身体,他对着中年妇女道了一声谢之后,准备脱鞋进入。
中年妇女赶紧阻止他,“不用的,法医先生,不用脱鞋,你看我自己都还穿着外面进来的鞋子呢!”
“哦,那就打扰您了,阿姨。”
两个人的对话声传进房间里面,恽夜遥随即探出头朝门口张望,看到是莫海右来了,他立刻跑出来说:“小左,验尸已经结束了吗?”
“还没有,只是得到了一些初步结果,今天晚上要加班,还有一大堆东西需要检验,有些事情要等到尸体解刨之后才能确定。”莫海右随口回答说。
这个时候,老妇人所能提供的情况已经讲得差不多了,谢云蒙也站起身来礼貌地说:“谢谢您,您提供的信息非常有用,那么我们告辞了。”
门口的莫海右和恽夜遥见谢云蒙已经问完,也不再朝公寓里面进去,两个人就站在门口等待谢云蒙。莫海右的右手很自然地轻轻搭在恽夜遥的肩膀上。
站在厨房门口的中年妇女看着恽夜遥和莫海右,都忘了要继续晾衣服。两个人身高一样,体型一样,容貌更是一模一样,要不是一个将刘海放到额头上,看上去神情比较柔和;而另一个完全把头发梳到脑后,气场严肃冷漠。中年妇女还真是认不出他们谁是谁。
很快,三个人离开202室回到了楼上凶杀现场的客厅外面,由于莫海右的要求,此刻现场房间里又开始热闹起来,有好几个警员在里面重新搜索。
谢云蒙靠在走廊一侧,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之后,对莫海右说:“先说说看你的发现吧。”
“首先,尸体的大部分伤口都集中的额头和眼睛附近,可以初步估计,凶手的身高比受害者要高出很多。其次,受害者是面对着大衣柜向后倒下的,凶手很有可能当时就躲在大衣柜中,这样很容易对打开柜门的人发动突然袭击。”莫海右回答。
“当然,也不能排除凶手是受害者熟人的可能性。所以每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我都让检验科同事重新搜查指纹和皮屑还有毛发等等东西。我们现在需要确定的是房间里除了被害人和他丈夫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我也是这样想的,还有吗?”谢云蒙问。
“还有,从被害人脸部和凶器手柄处找到两个不完整的血手印,脸上的手印是横向的,我判断应该是凶手在切割受害者嘴唇的时候,用手将她头部按住才留下的。但是这里有一点说不通,如果是用力按住受害者的话,手印应该非常清晰才对,绝对不可能是残缺不全的。而且,脸上的血手印不像刀柄上那样容易处理。”
“凶手留在受害者脸上的是右手手印,以此推断,他应该是左手握刀,而刀柄上留下的也确实是左手手印。这里还是不能够完全定论。因为刀柄上的手印只有五指指尖位置是清晰的,其它部分都和血水混在了一起,我尝试过将表面未干的血迹分离开来,不过里面显露出来的掌心印记很浅,几乎看不到。”
“凶手行凶一定会用力握住刀柄,要不然他没有办法使上力。我怀疑,凶手有可能将自己原先的手印抹去之后,再将被害人的手放在上面印出指尖痕迹,因此掌心部分才会那么浅,而且残缺不全。”莫海右说完,看着谢云蒙等待他开口。
谢云蒙说:“我们这边的调查结果几乎都围绕着男主人宁钥。第一点,宁钥有晚上出去同某个朋友下棋的习惯,而且经常夜不归宿,这里的房客们都怀疑有可能宁钥在外面结交的是个女人。但是从来没有人看到过这个人的真面目,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第二,宁钥和老婆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她的妻子经常向邻居诉苦,几乎一到三层的住户都知道宁钥不关心老婆这件事。现场第一目击证人庞女士同宁钥的老婆非常要好,听庞女士的老公说,今天晚上她约了美容师准备到宁钥家中同他老婆一起做美容什么的。”
“晚上八点十几分的时候,他们听到宁钥家中有激烈地争吵声,所以庞女士就赶紧出门看看,结果遇到宁钥正好也出门,当时宁钥身上应该没有血迹,或者庞女士应该没有注意到宁钥有什么异常,所以她还在门口同宁钥交谈了几句。宁钥离开之后,庞女士才进入他的屋子。”
“第三,202室的老婆婆有晚上出去散步的习惯,今天他和女儿八点二十分之前回公寓的时候,还在楼下电梯口遇见了匆匆离开的宁钥,他们有互相打招呼,根据老婆婆的女儿说,当时她并没有发现宁钥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神情也很平静。”
“所有证人提供的证词至少在时间上是吻合的,初步判定,宁钥八点十分之前与老婆因为他晚上出门的事情起了冲突,八点十分到十五分之间遇到庞女士并交谈了几句,八点十七分到八点二十分之间在一楼电梯口遇到了楼下的老婆婆和他女儿。在这段时间之内,宁钥都表现得非常正常,没有人怀疑他。”
“八点十五分左右,庞女士进入宁钥家中,好像当时大门没有关紧,她是直接进去的。然后在八点二十分左右庞女士看到了恐怖的尸体,当场被吓得晕死过去。这里面可以得出两个推断:第一,宁钥是杀她老婆的凶手,在杀人之后假装若无其事同邻居交谈,然后逃之夭夭。我们目前已经派出人手全市搜捕宁钥,并紧急通知了所有车站、机场、高速公路上的收费站严格筛查,防止宁钥离开本市。”
“第二种推断就和莫法医你刚才说的大同小异了,假设宁钥离开的时候,他的妻子还没有死,那么凶手就只可能是藏在房间里的某个人,但是宁钥离开和庞女士进入房间只有短短五分钟的时间,这个人是如何利用这么短的时间行凶的呢?我认为几乎没有可能性。”
“还有逃跑也是个问题,当时公寓内外还有不少人在进进出出,外面的马路上人流量也很大,这个凶手就算成功杀了人,他也不可能在逃跑的时候避开所有邻居。我和刑警们楼上楼下以及周边的人员都问了一遍,没有人见到过陌生人。”
“那么会不会是住在这附近或者就住在这栋公寓里的熟人呢?”莫海右问道。
“也不太可能,宁钥夫妇是两年多以前才搬来的,这里的邻居里面没有和他们以前认识的人,当然,这一点之后还要仔细调查每一个公寓住户以及周边居民个人信息才能确定。”
谢云蒙说完,和莫海右两个人同时看向一边的恽夜遥,他一直在倾听和沉思,到现在几乎没有发表过意见,这可不像是他应该有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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