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官 作者:清枫聆心
分卷阅读31
掂剑,“我捡的。”
但她即刻敛寒神情,左手出剑,先慢后快,到蝎王跟前已出千瓣雪。蝎王不停往后退,不停仑刀划圈,雪影仍卷了他周身。
风稍息,鹅毛悠转,蜻翅尖垂指雪地,铮铮嗡鸣,蝎王身上棉袍出现数不尽的割口。
蝎王开始颤栗,心中尚有不信!
“桑大天是你杀的。”节南陈述。
蝎王瞠目,终于知道对方为何而来,“你是桑大天什么人?”
节南摘下兔面具,脸色难看,不是情绪化,而是体内毒性有些抑制不住,“你瞧呢?”
蝎王倒抽一口冷气,“桑六娘!你怎能……”有如此本事!
“我八岁离家学艺,但没人知道我学什么,蝎王要不要猜猜看?”剑一挑,节南耐性还足。
“剑……”
江湖传闻,蜻蜓翅,月上仙,一见升天。
但可能么?
桑家儿女个个平庸,桑大天能养出这样了不得的女儿?再说,这女人说剑是她捡的……
“猜对了一半。”节南薄雪上轻走,不成足迹,“蝎王再猜猜,小女子能和蝎王对上几招而取你性命?”
蝎王的短刀微颤。他自认江湖老道,与大王岭一群乌合之众大不同,但适才对了一招,他连剑样子都瞧不清。不过,也许对方虚张声势,又是雪大迷眼,就此胆怯反受她的骗。
他果断想要速战速决,恶念一起,突地爬跪了,急磕头,“六姑娘饶命!六姑娘饶命!你爹虽是我杀的,但我也只是听命行事,不得已才动得手啊!”
“不是为了我家的银子。”节南又是陈述。
蝎王不抬头,一直磕,“不敢瞒六姑娘,下令者只要我杀人,说桑家银子都归我,我是有些财迷心窍,可事后一清点,统共不过几千两银子而已。”
“下令者是谁?”节南情绪不高,问得也十分淡气。
“我没瞧见,他蒙着面。”蝎王这时抬眼,额头发红,好不可怜的卑微貌。
“蝎王,我见识了你的千眼,还没见识你的毒尾。你别藏着掖着那小东西,不如正经跟我过过招拼拼命,这样我良心也好……”听多废话,耳发闷,节南刚想去掏耳朵——
蝎王陡喝,掷出三枚发红的铁藜子。
节南一甩手,剑花朵朵,正想将毒藜子撞开,眼尖瞥见蝎王面上奸笑,立即变了招式,弹剑离手,同时身形速退数丈开外,挥袖遮住自己面门。
生,死,不过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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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引 此仇已报
毒藜子遇剑身就炸裂开来,同时疾射数十根乌黑尖针。三个铁藜,上百枚针,四面八方,若以节南刚才站立的点,剑法再精妙也做不到周身密不透针。
节南动了,所以躲开了。
至少,躲开了大多数。
蝎王见蜻螭剑飞回节南手中,虽不知她如何做到的,但转身欲纵,心想好歹逃命的机会来了。
肩膀突然剧疼,他呆呆垂眼,望着蜻蜓翅尖,滴滴答答全是他的血。那抹月光般的寒光,好似雪色,从肩头渗入心头,令他心思恍然,当真有升天之感。
剑光淡淡收入节南手中,眼望半身浸血的蝎王,她那张病容却毫无血色,青面若鬼。
“蝎王识得蜻螭剑,又能大王岭上称老大,果然还是有些真本事的。”她自手背拔下三根毒针。
蝎王感觉自己的左臂要掉了,但见对方中了针,不由大喜,一招雁过平沙,纵刀往节南心口插去,“小娘们,名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捡着耍的,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节南不闪不躲,迎面而战,身形如魅影,将她的剑贴着蝎王的刀,到刀柄处,突然一反手,折腰仰面,轻巧自刀光下穿过。
那把蜻螭剑切刀磨刃,震得蝎王手麻,差点握不住他的刀。
蝎王再一看,他的刀竟被蜻螭剑切出一道深口子,似他半只肩膀一般。他心头惧颤,但对手下一剑式又到,让他只得被动招架。等他察觉对方招招式式只在磨同一处刀口时,已经太迟,刀身扑地,他手中只有可怜巴巴一刀柄。
“为何……”蝎王惧到全身抖,“……明明中了蝎毒……”
节南不答,面色似鬼,眼神专心,动作轻巧,每一招都快又狠,切断了刀身,就切肉身。
如果有高手观战,就能看出她现在的每一剑,都照刚才蜻螭剑在蝎王棉袍上割出的口子,原封不动,淡定划深了而已。
当然,蝎王完全没注意到,只知自己就像砧板上那块肉,怎么也躲不过那柄轻翼细剑漫不经心得一划,而自己的痛呼越发像被杀的猪,直到头晕目眩,徒劳疯砍一阵,仰面躺下,发现周身一片血雪。
全是他的血。
他恐喘,惊瞪,看蜻之翅尖停在自己咽喉一寸外,只是雪夜无月仙,仅有地狱鬼。
他方才明白,桑六娘摘下面具的刹那,只有一个意思——
自己必死无疑!
可他不甘心,“要杀你全家的人真不是我!杀了我,你再也找不到主谋!”
节南呵笑,将咳音混在其中,“小女子目光短浅,只知你和虎王寨一窝山贼灭了我桑氏满门,是也不是?”
“那人借刀杀人,也是他安排内应,我到桑府时,那些打手护院个个睡得跟死猪一样,桑大天在正院摆宴吃酒,人人醉得不清,我们不过手起刀落……”蝎王也意识到不能再耍无谓小聪明,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可是只有我听过那人声音,若我死了……”
月光,落雪,剑入喉,他亲见自己的死法。
“我……说真……”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他都说受人指使了,她为何不问究竟?
蝎王的喉头发出咔咔声,字不成音,死也不能闭眼。他最后一念,如果他是桑大天,一定会被这个女儿的愚蠢气得再死一回。
节南拔出剑,终于不用再忍胸腔咳气,咳得站不住,单膝跪地,更喷出一大口血。但等她重新站起来,不过用袖子随意抹过沾血双唇,脸色不再发青,反倒苍白泛红,有了些好看颜色。
她解开身上包袱,拿出一个漆黑金字木牌位,搓土燃香,不言不语,不哭不忿,只是长久伏跪不起。
漫天飘沉的大雪,在她那身黑袍上铺了厚厚一层,漆夜中,如一小小鼓起的土包,似与牌位红香化为新造的一座孤坟。
突然,有人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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