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衣裳花想容 - 牛郎与织女1

    牛郎与织女
    七夕当日。
    九皇妃坐在京郊大别院的葡萄藤架下，托着腮仰望穹顶。
    但见碧天如练，光摇北斗夜阑干，众星罗列，银河璨璨夜明深。
    星依云渚，如海中薄浪溅溅，又似露零玉液涓涓。
    她看着遥遥相对的牵牛织女星，想到自家还迟迟未归的九皇子，当下对月惆怅。
    美人儿素手执盏，口饮清茶，跟旁边伺候的侍女诗兴大发：“唉，花钿你看，所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话音未落，九皇子便从月洞门外走进，斜倚那粉墙黛瓦下的几丛翠竹
    ，庭庭恰如芝兰玉树。
    他一甩飞袍，长身鹤立：“娘子雅兴，且听为夫也来吟上一首。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还没待念完诗的最后两句，便见一雨过天青色瓷杯以破空之势飞了过来，吓得他立马噤声。
    同时还有一声他家九皇妃的呖呖娇喝，嘤嘤转黄鹂：“闭嘴，你今儿去哪了，怎野在此时才回来？若是想说劳什子两情久长，又岂在朝朝暮暮来敷衍则个儿，你姑且看老娘信是不信！在咱家，两情久长，自是暮暮朝朝不相离，说，九皇子您今儿又去哪儿潇洒了……”
    九皇子一个腾空闪身，又急忙伸手，稳稳地接过那冲着他脑袋奇袭而来的杯盏，甚至连里头那茉莉含翠的清茶也滴水未露。
    “唔，好烫……幸好幸好，这可是娘子您最心爱的杯子了，若是没接住摔碎了，那可就惨了！”他惊呼未定地呼了一口长气。
    又端着杯子走了过来，殷勤小意地屈膝半跪给自家娘子奉茶：“咱俩个自然是朝朝暮暮长长久久的，我不是见娘子风雅吟诗，当是妇唱夫随，跟着也拽了些文吗？来，娘子别板着脸了，这怒容虽别有风情，可终究没有如花笑靥来得芳华璀璨夺目呢？美人娘子口渴否，喝口你最喜欢的花茶？”
    九皇妃丽容愠怒，她哼了一声：“不喝！此番离下朝时可过了都两个多时辰了，又去哪里和狐朋狗友花花了，老实交代！是不是看此七夕良辰，便又去爬墙偷看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娘子们穿针乞巧了？好啊你，成亲了还这么多花花肠子……”
    “犹记当年咱们可是一起去偷看过的，你这死小子为了与我争抢最佳的看景位置，竟敢踩着老娘的肩膀上位，可不是嘛，谁让墙内有人丞相家的七小姐，美人儿美貌盛名在外，九皇子大人怕不是瞧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吧！”
    想起往事，她气的别过头去，鬓边戴着的衔珠蜻蜓玉钗坠下来的珍珠长流苏摇曳生姿，差点都打到了九皇子的脸上。
    九皇子拨了拨九皇妃发钗上的小碧玉蜻蜓，捂着俊脸委屈的很：“哎哟，为夫冤枉啊，当年不是娘子你女扮男装与我称兄道弟吗？你做弟弟的，自然是要为兄长我两肋插刀了，兄长我当时急匆匆的，哪里是想看什么七小姐？分明是找了好半天将军府的五娘子，想看看云小姐出落的如何仙姿佚貌出尘绝艳好吗？”
    九皇妃了然，忍不住莞尔一笑：“你明明是想看那云五那小母老虎，出落成了什么母夜叉吧？哼，别以为说几句漂亮话儿就能蒙混过关，你一介皇子临朝旁听，怕是也没什么政事好耽搁吧，还不快说下朝后去哪了？再似是而非的，花钿，你去把那根御赐竹杖拿来，本皇妃要家法伺候了！”
    九皇子急忙挥手制止了侍女：“花钿莫去莫去，我说还不成吗？不过我只是见漂亮人儿说漂亮话罢了，毕竟娘子美若天仙，所谓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好了好了，我不贫嘴不逗你了，娘子你瞪大眼睛，瞧好了哦！”
    他拍了拍手，顿时有三三两两的流萤冒了出来。
    然后越来越多，纷纷扬扬的似蓝色火星一般，成群地一闪一闪，忽前忽后，时高时低地悠悠飞舞着，朦胧，轻悄，飘忽……
    这些打着蓝灯笼的小玩意儿绿幽幽蓝莹莹的，闪烁在树梢，草地，灌木，花枝，和葡萄架之间，瑰丽神奇的，宛若星河在人间出现……
    九皇妃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样的画面，忍不得站起身来拎着裙摆，她伸出双手，看着点点繁星在自己的指尖飞跃飘扬。
    她被九皇子拉着，在一片灵动的流萤之中转着圈圈：“怎么样？当年七夕，咱们和国子监的同窗一起去爬墙偷看，之后闹累了咱俩先走一步，坐在河阶旁看星星时，你指着两颗亮亮的星子，同我说这是牵牛星，还说……”
    九皇妃眸眼弯弯，似有无数璀璨的星子掉落在眼底：“我说天街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此情此景，只可惜少了流萤。没了银烛秋光冷画屏，没了轻罗小扇扑流萤，这七夕观星，就大大失了趣味，无聊无聊……”
    她语带哽咽，颇是大受感动：“所以你就把这句话记在心里，所以你下朝后就去扑了流萤，就是为了在这七夕佳节，要同我一起坐看牵牛织女星吗？”
    九皇子得意洋洋地邀功讨赏：“是啊，娘子，我送你的七夕贺礼你还满意吗？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施展轻功龙腾虎跃的，才能将这些流萤尽数抓到大袋子里，都捕了七个大袋子才有这么多，我这么用心，是不是可以要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