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斜,斜阳悠悠。
眼见各大铺子都门可罗雀,无甚客人临门了,云裳儿犹犹豫豫地,终于敢来到容家金铺,虽是金铺,可珠翠首饰、宝玉佩环,应有尽有。
她局促地理了理自己新买的碎花罗绮衫,又整了整鬓边簪上的茉莉珠花银簪,最后摸了摸系在腰间沉甸甸的刺绣荷包,这才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毕竟这家铺子可是京都最大的首饰铺面,号称金字招牌,向来是只供达官贵人家的女眷,听说连宫里面的娘娘也买过这铺子里的首饰呢!
即便强忍着不露怯,可云裳儿四顾当下,忍不住差点惊呼出声。
这里飞阁流丹,挂画叁轴,古炉香烟龙喷雾,宝瓶珊瑚云吐虹,端的是是珠光宝气,璀璨夺目,可谓是富贵排场,乱花渐欲迷人眼,简直华美耀目的她无法呼吸了!
就她家巷口卖猪肉的朱老板娘,过年时在这儿买了一个小小的金戒子,漂亮的不得了,猪肉娘整天举着胖手指招摇过市,惹得巷子里外多少女子眼睛都看得直了,就连她亦是艳羡不已!
听猪肉娘说这容家铺子里头的步摇,戒子都昂贵非常,最便宜的也足足要十两银子呢!
她一个普普通通卖豆腐的,攒了好久的银钱,不敢奢望什么昂贵奢侈的宝石头面,只消买一个最便宜的,也算了了她的平生夙愿……
容少爷科举屡考未中,又流连赌场,家里严父怒了,就把他发派来铺子里当个破掌柜的,今个儿说也不巧,几个伙计们都去给小姐夫人们送首饰去了。
独留容家小掌柜一人看店,他本想提早关铺子去青楼找点乐子,没成想这时就见个女子低着头进来,贼眉鼠眼,探头探脑的,一看穿衣打扮就知道是个没啥钱的乡巴佬!
纨绔小掌柜本就心气不顺,懒得接待买不起好玩意儿的穷酸货色,
看小説請箌主站:ìSěㄨ.sρācё没好气地敲了敲桌案:“打烊了!”
云裳儿吓了一跳,抬头望了过去,娇怯怯道:“打扰了,小女明日自会请早。”
这一抬头不要紧,她那灼灼姣容,就这样映在了容小掌柜的眼里。
眉弯新月,鬓绾新云,一对粉面两雪白,四片桃腮赛猩红,挑眉笑开,盈盈两点秋波澄夜月,樱桃口半粒丹砂,判犀齿一行见玉。
纤纤女手春笋样,小小金蓬藕牙生,婀娜柳腰钩人胆,燕语莺声锁魂惊,罗衣怯重,娉娉弱弱,款款轻盈,如草草一枝娇艳醉春风,简直是似玉加花含香风,嫦娥降下广寒宫……
如厮豆蔻美人璨璨容光,香骨玉肌,芙蓉面,柳如眉,纵使她身后四周皆是珠光灿烂,尽数的罗翠光华,可全皆被她的惊世美貌压得黯然失色,光芒淡下。
眼见皎皎昳丽的美人儿便要羞走,见色难忘的容掌柜急忙出口拦住:“小娘子莫走,既来了,空走一趟岂非扫兴?这位妹妹面善的紧,好像咱儿打哪儿见过?”
这本是纨绔掌柜惯来谈情的勾搭之语儿,下一句等人问了就要回说,梦里头或是上辈子见过的,这种调情话自是张口即来……
云裳儿天真无邪,也便当了真,见掌柜的生得俊朗无俦,穿得富丽堂皇,人又如此和气。
她受宠若惊,莞尔颌首道:“奴家乃北街小巷卖豆腐花的,许是小相公来我家吃过豆腐,才会觉得奴家眼熟。”
容掌柜挑眉,北街卖豆腐花的?
他倒是听兄弟们提过,北街那边有个豆腐西施,小娘子生得那叫一个如花似玉,仙姿佚貌,多看美人儿一眼都能馋的直流口水,只不过这西施美人儿又冷又傲,连小手都不让摸的……
当时他可是不屑一顾,那等贫民住处,再美也不过是土里土气的小家碧玉罢了,又能美到哪里去?如今这一瞧,可算是开了眼界,天仙下凡似的,多少大家闺秀全都加起来也比之不及的……
他难耐地舔了舔下唇,意有所指:“原是远近闻名的豆腐西施,鄙人还未曾尝过娘子的豆腐,只是从北街打马而过,对小娘子的绝世芳容见之难忘!西施娘子有幸光临,咱这铺子还真是蓬荜生辉!便是稍晚些关门,也是不妨事的!”
云裳儿急忙摆手:“奴家蒲柳之姿,豆腐西施不过是乡邻谬赞罢了。掌柜的这么说,可真是羞煞奴家了!”
容掌柜热情地出来招呼,将铺子里的镇店之宝一一摆了出来:“西施小娘子是要看些什么?瞧瞧这芙蕖头面、牡丹绢花、鸬鹚对簪、琉璃步摇、水晶项圈、金玉镯、桃花戒,尤其是这一对明月珰,别看这珍珠只有小拇指大小,却是取自南海,通体娇粉,格外的圆润光泽,晶莹剔透,看看喜欢吗?”
云裳儿看着这些珠翠宝石,琳琅满目流光溢彩,只是看这漂亮样子,就知道贵重的不得了。
她也是喜欢的不得了,不过也知道就凭自己小荷包里的散碎银子,虽是这些年努力一点点积攒起来的,可这些宝贝,哪怕只是其中最便宜的一样,也是根本付不起的……
她被臊得面红耳赤,羞答答地低声道:“奴家囊中羞涩,买不起这么宝贵的首饰儿,掌柜的,只给奴家拿些最便宜的看看就行。”
“小娘子花容月貌,岂是凡物配得上的?买不起也无妨,只要你陪本公子春宵一夜,莫说一件宝贝儿,便是这些都送给娘子又何妨?”容掌柜走了过来,贴着云美人儿的耳畔低语。
他大掌一伸,悄然环上美人儿映日纤纤的轻腰,再往下一滑,不轻不重地揉了把那翘乎乎的粉臀:“再说西施娘子的豆腐,鄙人还未吃过呢,就想今天尝尝呢!”
云裳儿被他这动作给吓得花容失色,狠狠将人推开,还甩过去轻飘飘的一巴掌:“放肆!奴家不是你想得那种轻浮女子!奴家不买首饰了,如果掌柜的想吃豆腐花,明日请早来北街买便是!”
容掌柜毫无防备,先是被打的面皮微疼,又是被一把推到了柜子边,硌得腰疼!呵!娘的,果然是个烈性的小美人儿,小海椒够呛,吃起来才够味嘛!
他见美人儿提裙欲走,恨恨地揉了揉腰,咬牙切齿道:“站住!你这小娘子好不赖皮,偷了我家宝贝儿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想得倒是美!把我们容家金铺当成什么了?这里岂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说着身后手指一动,将那只明月珰下头缀着的南海粉珍珠,给生生拽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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