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赵国驿馆里,只留下魏无忌的一卷书信。言其往寻师弟苏季,不日便回魏国。魏国一行人,见大事已成,遂也不着急去寻人。
拿着那份和谈成功的盟约,回程之时,特意再绕道齐国一趟,将盟约交给了齐王。齐王平果见上头的以名贵药材,和赵国和谈成了。
当时魏无忌告知的,只有以为为利,诱赵国出手,方才能得其信任。如今见得盟约,果然得知赵国上钩了。
齐王平得了盟约,这才有几分奇怪,问道宫人魏无忌为何不露面,宫人将魏国使臣所提及的,魏无忌往寻师弟之事,告知齐王平。
既然人不在队列,齐王平也有些意兴阑珊,不欲再见魏国一行人,遂遣太史谢过魏使臣,魏国退兵一事,便就此作罢。
齐、赵盟约,又新升起。
然寻师弟的魏无忌,却消失在世人的眼中,待再次出现之时,举国皆惊。
......
又是一年冬日,一位已过花甲年纪的老者,双手负在身后,早年的龙行虎步,早已变成了步履蹒跚,依旧固执的不让人扶着。
一把甩开了身后,欲跟上前的宫人,洛王叶径直推开了那扇经久,仍不显一丝灰败的宫殿,身后被制止跟上的一干侍卫、宫人,都明白此处乃是洛国的禁地。
辅一进殿中,在殿外等候的侍卫宫人,但见得洛王叶伸手抚摸着,殿中所过之处的每一寸土地,便是地上的花草,亦会蹲身下去,温柔的触碰。
落在宫人侍卫眼中的背影? 充满了眷恋。
这倒是教那些新来的宫人? 不明所以,一面留意殿中的洛王叶? 一面小心翼翼靠近年长的宫人? 低声询问:“大人,王为何来此地? 会变得如此的......温柔。”
新来的宫人斟酌着用词,思量了一下? 才说了出温柔。老宫人闻言? 亦是先打量了一下洛王叶,正好见对方伸手轻抚了一株梅花枝树。
眼里亦带着了些许回忆,老宫人缓缓说道:“那还是许多年前的事了,瞧见那株梅花树了吗? 那是我们洛国子婴世子幼时最爱玩儿的地方? 及至少年时,都喜爱在上面攀玩。
最有趣的是,那时还带着洛国的王姬,也就是如今的先秦王后惜贤王姬,二人在冬日时最喜琢磨? 如何利用这一株梅树,做出许多美味的吃食来。
后来王姬出嫁了? 只剩下子婴世子,仍如往昔的为我王? 琢磨吃食,可这少了一位王姬看着相助? 做出来的吃食? 每每都教王上吐下泄。
然王既舍不得仍了? 又舍不得教训子婴世子。回回都是乐呵呵的吃下子婴公子倒腾的吃食,转头人便跑了个没影儿。”
老宫人说至此处,眼中噙着泪花,显然也极为怀念当年之事,新来的宫人,听着亦是渐入迷,神色间极是向往。
只因如今的洛王叶,不复当初的温和矣,如今整个人显得极为严厉,在其手底下做事,个个都心惊胆颤,虽回回都是死里逃生,可谁人不向往安逸呢。
便是跟着的侍卫,亦是竖起耳朵,一言不发的听着,亦表明了对此事有极大的兴趣。
正说着又见洛王叶移步不远处的一口水瓮,用手趴在瓮的边缘,探头往里望,老宫人望着逐渐围拢过来的一群人,眼神都落殿内洛王叶的身上,以及那一口瓮上。
老宫人又说道:“你们可别小瞧了这一口水瓮,当年可是将咱们的王吓得面无人色的。”
“哦?莫非是那世子,又做了何惊天动地之事。”那位新的宫人,听了这许多洛子婴的事迹,也算是对其人有所了解,但闻有事,脑海中第一个想起的便是洛子婴。
果不其然,那位老宫人给了一个赞许的神色,他道:“确实如此,这子婴世子哟,也不知哪里偷学的凫水,整个人埋着里头,待我王行至瓮边里,从内一跃而起。
我王一时不察,教子婴世子吓得蹬蹬蹬退后,再见得瓮里的人,更是面如土色,小小孩童,站起来都不足瓮高。
欲爬起来瓮时,也不知是脚底滑,还是有意而为之,整个人都沉了回去。我王当即顾不得唤人,伸手便去打捞。结果可想而知,那位子婴世子,将我王的一身衣裳给捉弄湿透了。
我王却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翌日,因为在瓮中待的时日太久了,子婴世子便发起了高热,我王哪里还记得被捉弄之事,衣不解带的跟着医者忙前忙后的。
待人大好之后,压根儿就忘了要罚子婴世子的事儿。”说到这些,老宫人也觉得好笑。
子婴世子所行之事,捉弄长辈,又教长辈忧心,还得洛王叶的宠爱,幸得洛子婴并未长成那等骄纵之人。
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王姬,更为任性。使得洛子婴不得不承担起,作为一个当哥哥的责任。哪里还有闲暇,与那等真纨绔一道祸害洛国呀。
老宫人说往事的水平,不如坊间的说书人。然正是这般据实回忆,教人十分感动,甚至有的宫人悄悄抹着泪,便是侍卫都有眼眶通红之人。
如今再看那位喜怒无常的洛王叶,都多了一会包容之人心,原来他们的王如此辛苦,中年便没了世子,至后来外甥女洛惜贤也去了。
连番打击之下,若换作常人,恐怕早已崩溃矣。洛王叶虽偶有翻脸无情之时,朝臣也根本儿不计恨对方,因他们晓得,只是不小心提及了洛王叶的伤心事。
然列国相互侵伐,再如何规避,也越不过去,总会有提及对方的时候,一旦提及诸国以及秦国,子婴世子的事,势必便要被一翻再翻。
子婴世子着人刺秦一事,天下皆知,无可避免。却因秦国施加的压力,一生只重罚过一次子婴世子的洛王叶,却将人给罚没了。
这么多年过去,洛王叶是老宫人看着过来的,与其说洛王叶是怨着秦国,或许更怨的是自己。若是早些年能拘着一些洛子婴,或许便不会有这般任性大胆妄为之事了罢。
老宫人透过宫殿大开的门,望着那道早已消失的身影,露出了深深得忧色。人应是又到了洛子婴的寝宫里罢。那是唯一一处,洒扫者都不允许入内的地方。
洛子婴的寝宫那才是一处禁地,锁寝宫的钥匙,都是由洛王叶掌管的,曾有洒扫者,弄坏了门锁,人虽未进殿,却也受到了处罚,永生不得在洛国受到录用,遭撵出了洛王宫。
一干人宫人侍卫,眼巴巴的望着寝宫方向,等待着‘睡醒’的洛王叶,却不知一道人影,也在急速奔往洛王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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