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古战场 - 102 · 黄帝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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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简没想到,白夭竟带着他们坐到了白龙身上,准确地说,三人正把喜欢打翻人的白龙当作坐骑,畅通无阻地游行在东海之中。
    疯子惊喜得哇哇大叫,陈简也觉得新奇,但一个团队不需要两个吵闹的人,于是他安静地坐在白龙身上,任凭锋利的鱼鳍将双手割破,鲜血顺着鳍背流到白龙身上,再从白龙身上流入血红的东海,与身旁的血水融为一体。双腿在温暖的海中飘荡,粘稠的血拖着白龙的身躯,这只不明所以的海怪奋力扭动身躯。
    陈简总觉得淹入大海的双腿随时会被更底下的生物吃掉,但白夭让他不必担心,浅海的生物都惧怕白龙,深海的生物也少有出海,在海面的区域,白龙就是当之无愧的霸主。
    “白姑娘,能不能给我试试!”疯子对坐在最前头的白夭高声请求。
    “不行。”白夭立刻回绝了,“这可是不简单的事,你以为谁都能当上旅人?”
    “这有什么难的。”疯子抱怨着,弯腰用双手划着水,想助白龙一臂之力。
    陈简看向白夭,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不由钦佩她的果敢。
    白夭手中正牵着自己的手。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古怪,但事实就是如此。
    在带领陈简疯子二人走到海岸后,她立刻将自己的左手切了下来。她告诉不知所措的陈简——白龙通过手来感知人的存在,只要像钓鱼一样把手悬挂在白龙面前,便能在东海自由前行。她将左手凿出孔洞,用随身携带的麻绳和地上捡来的树枝制作成“鱼竿”,再将手吊在绳子末端,这样一来,一个操纵白龙的手竿便完成了。
    接下来她用类似布的东西遮住右手,只凭断掉的左手就把白龙诱骗了过来,在白龙靠近海岸时,她催促陈简和疯子坐到它身上。
    之后就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白夭坐在白龙的脑袋后,用手竿指挥白龙向黄帝山进发;而坐在她身后的疯子则想试试。白夭肯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操纵白龙看似简单,但实际精妙复杂,必须不断有规律地摆动断手,才能让白龙误以为面前的确有人,疯子显然做不到如此精度的事。
    在疯子不断请求和白夭不断拒绝中,他们平安抵达了黄帝山。
    白夭率先跳下白龙,陈简紧随其后。她一边把断手接好,一边催促恋恋不舍的疯子:“快下来吧!你难不成准备跟白龙过日子了?”
    疯子抚摸白龙那身光滑冰凉的鳞甲——在炼狱里,冰冷是种馈赠——遗憾地说道:“下次有机会,让我也试试吧。”
    白夭打发道:“快走。黄帝山很大,而且黄帝把神器藏到了各个角落,要花好些时间才能找到;若是被别人知道有人闯入黄帝山,天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
    不知是否是“黄帝山”这个名号作怪,陈简觉得这座山相当气魄,充满尊贵和雄浑的气息,连其中的花草树木都长的非常工整,似乎都在表达对黄帝的尊重,只不过这种尊重如今转嫁到了陈简等人身上,让他觉得不是滋味。
    “别人是什么人?”陈简问道。
    “就是除我们之外的人啊。”白夭走在最前面,东张西望寻找上上山的捷径。
    “犯人们在炼狱总会找各式各样的事去做,像我们这些旅人就是去探索边境,你们也在寻找出路,还有些人和原住民交往甚密,整天为人与鸟国的关系奔波。若是那群人知道有人在黄帝山取神器,动摇誓言的保障,他们肯定会禁止我们拿走神器。”
    陈简微微点头,并不担心此事。
    和疯子游历了许久,压根没碰上几个活人,更别说在黄帝山这片人迹罕至的地方。
    “我们把白龙杀了吧!”疯子在上山途中忽然提议。
    陈简习惯了疯子的语出惊人,但白夭显然没跟上他的想法,她怔怔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她不明白,是什么促使疯子想杀掉坐骑。
    “白龙那身鳞甲多凉快!以后披在身上……”疯子手舞足蹈,仿佛手中已经拿到了白龙鳞甲制成的披风,陷入了美好的幻想。
    白夭冷笑一声:“别以为骑了白龙就觉得它好欺负,旅人们曾经进行过一次猎杀白龙,结果有两个人至今还在海底。”她指了指身后广袤的血海,“一直被海底的食人蟹啃食,你想要落得那般境地,就去杀白龙吧。”
    “那可不行。”疯子立刻摆手说道,“我才不想变成那样,在海里不禁要被吃,而且不断窒息——”
    “是啊,你知道就好。”白夭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转而问陈简,“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就叫他‘小疯子’吧!”疯子提议。
    陈简皱眉,思索在炼狱暴露身份有什么危害。他不能僵停太多时间,否则别人会看出他的小心思,于是他马上说道:“罗斯,我叫罗斯。”
    “罗斯,好。”白夭点头。
    疯子又是让人猝不及防地突然说道:“原来你叫罗斯!咱们认识这么久都还不知道相互的名字,”他一脸正色道,“只可惜我已经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你居然会忘了自己的名字!”白夭少见地惊讶,“没有名字,你还是你吗?”
    “什么意思?”白夭谈论起绕口的哲学,这让向来有话必接的疯子吃了瘪,他傻傻地看着白夭,思索她刚才说了什么。
    “初到炼狱,我们只是一堆肉团,如果连名字都忘了,和那些野兽又有什么区别?”白夭继续质问疯子。
    “嗯……有道理。”疯子若有所思。
    “什么有道理?记住名字是你应该做的。”白夭不耐烦。她从没见过有人会忘记名字,真是荒唐至极。
    “如果不能出去,记住名字又能做什么呢……”疯子低声喃喃。
    “一定能出去的。”白夭露出严肃的神情。
    “你为何如此肯定?”疯子认真地询问。
    “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师傅了。”
    “他可能被吃了。”疯子泼了盆冷水。
    白夭冷静地摇头:“他最后一次见面时跟我说,‘我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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