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嫁的队伍在漫天鲜花和恭贺声中一路向着南城门而去。
君紫璃端坐在马上,任鲜花扔到他的身上再顺着华丽的锦袍滚落,马蹄践踏下,滚落到地上的鲜花在红绸上盛开一地鲜艳。可是无人欣赏,所有人都追随着凤红鸾的马车。
东璃百姓,这一日对着凤红鸾表达着无限热情。
凤红鸾坐在车中,面色清淡的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恭贺祝福声,听着车厢上噼里啪啦落下的鲜花声。想着如果她不是联姻西凉,不是在面临国之为难中救了东璃,如果她是祸乱君王的祸水。怕是今日对她的,就不是这些,而是鸡蛋石头满口脏污的话吧?
嘴角扯出一抹浅浅的清凉的笑。花团锦被中,她闭上了眼睛,一夜未睡,如今这吵吵闹闹中,倒是激起了她的困意。
马车一路出了南城门。
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只听到车轱辘压着地面和踏踏整齐一致的马蹄声交响在一起。
君紫璃一直薄唇紧紧抿着,端坐在马上走在凤红鸾的马车身边。听着车内那均匀清浅的呼吸声,心底的痛,痛到麻木,似乎那车撵压着,马蹄踩着,却无论如何也让他鲜活不起来。
他想着,怕是这一辈子,以后他的心都会随着这一日死了,再也鲜活不起来了。
才知道以往的痛都是虚无,今日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
队伍出了城十里。前方送君亭。
早已经有一袭明黄的身影立在那里等候,目光望过来,定在君紫璃旁边的华丽车撵上,同样是溢满不差于君紫璃的痛。
君紫钰身后跟着凌青。
二人不远处有一堆车撵人马,人人身着西凉装束。正是琼华的车撵和西凉前来恭贺被玉痕留在别院的队伍。如今自然是要随着送嫁的队伍回西凉。
琼华坐在马车中,挑着帘子向外看去,一张娇美的小脸有些微微苍白,美眸定在缓缓驶来华丽的队伍中,溢满恨意和嫉妒。
凤红鸾凭什么风光的嫁给太子皇兄?而她凭什么要被君紫璃退婚,这般什么都失了的回到西凉?她根本就没有得失心疯,为什么说她得了失心疯?
她是西凉最高贵的公主,只有她才能得到这样鲜华的对待。不能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西凉。
她不甘!
琼华心中叫嚣着,如果可能,她恨不得上去撕了那华丽的红绸铺设,鲜花蹙裹的车撵。撕了车中凤红鸾贱人的脸。
小手紧紧的扣着,不自觉的已经抠进了车壁的帘幕里,帘幕一角被她挠攥揉虐出稀烂一片,手心被挠抓出了血痕,而她似乎无知无觉一般死死的盯着马车。
心中被恨意填满,根本就没有看到走在马车旁边的君紫璃。
随着马车走进,君紫璃自然看到琼华那张脸,以前在他的心中她是最美的,从来就不会看到如此丑恶的一面。如今看着琼华那被恨意嫉妒不甘填满扭曲的脸,他几乎不愿意多看一眼。
移开目光,君紫璃回头对着车厢轻声开口:“皇上在前方送君亭等着。”
“嗯!”凤红鸾早已经感受到前方不远处传来的气息。君紫钰的,琼华的,清晰无比。闭着眼睛淡淡的应了一声。
马车走到送君亭,君紫璃一摆手,队伍缓缓停下。
君紫璃刚要下马,君紫钰一摆手:“不必下车了,朕对公主说一句话就好。”
君紫璃点点头,端坐在马上。
“璃……”琼华这时候才看到君紫璃,一张娇美的小脸一瞬间的错愕,随即明白君紫璃是送亲之人,恨意嫉妒不甘转眼间如潮水褪去,一脸喜色。
君紫璃恍若未闻,看也不看琼华一眼。
琼华小脸一白:“璃,我……我没有得失心疯,我……”
琼华话落,对上君紫璃一瞬间寒意的俊颜,猛的住了口,一双眸子微带怕意的看着君紫璃:“璃……我真的……”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错爱十年,以至于后来一错再错。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陷东璃于危难,如果不是她,红鸾也不会无可奈何和亲于西凉。
都是这个女人!
君紫璃一双凤目犹如利剑的看着琼华,俊颜阴沉如海,眸中是阴云翻滚。拢着马缰绳的手骨节发白,手背有青筋攥出,咔吧作响。
如果可以,他现在恨不得一剑杀了她。
琼华被君紫璃杀人的目光看着,一双眸子染上惊恐的神色。身子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小脸煞白,唇瓣哆嗦半响,也没再吐出一个字。
采苓坐在车厢一个角落处,感受到璃王殿下森冷肃杀的目光,再看向公主恐慌惧怕的样子,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坐着。
那边君紫钰走到凤红鸾车前,凤目毫不掩饰不舍和痛苦,沙哑开口:“红鸾!”
“嗯!”凤红鸾在车内淡淡的应了一声,裹在花团锦被中的身子一动未动,闭着眼睛也未睁开。
“我想再看你一眼。”君紫钰苦涩开口,凤目紧紧锁住马车,想看她一身衣着光鲜,想看她绾发修眉,想看她珠玉满头,灿灿金花新嫁娘的样子。
“何必呢?”凤红鸾清淡如风的声音透过红绸遮蔓传出来。
君紫钰要掀帘子的手一颤。
是啊!何必呢?看一眼又如何?只会让自己更沉沦地狱。即便不看,只凭想象,他也可以想象她此时的样子。
君紫钰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马车,整个车厢都被红绸包裹,刺眼的红。
心忽然痛的不能呼吸了!君紫钰似乎再也呆不下去,深深痛苦依恋的看了一眼马车,身形一闪,向着皇宫飞去。
随着君紫钰离开,似乎受他的感染,红绸遮蔓,十丈方圆都弥漫着浓浓的痛苦伤色。
凌青连忙飞身跟上。
君紫璃冰冷的看了一眼琼华,收回视线看向马车,马车帘幕还是早先一般,半丝动静也无。移开向着君紫钰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一招手,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冷:“起驾!”
随着君紫璃话落,马车缓缓走了起来。
很快就过了送君亭。君紫璃再未看琼华一眼。
琼华身子不停的抖着,看着君紫璃走过她的马车走远,一双美眸再也控制不住,噼里啪啦的泪珠滚了下来。她想哭出声,又拼命的压抑着。
采苓身子依然一动不动的坐在角落里,冷眼看着琼华嗡嗡哭泣。
有多少个日日夜夜,都是这个女人打她骂她什么东西只要能拿的顺手的,都往她身上扔。等回到西凉,太子殿下做主,她便放回家中,再也不用侍候这个女人了。
半响,琼华低着的头猛的抬起,松开了手,对着车夫怒道:“赶车!”
车夫顿时身子一哆嗦,看向小蜻蜓。
小蜻蜓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从,从太子殿下失踪,使者团中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小蜻蜓。虽然年纪小,但是很是处事老道。任何人也不敢小看这位玉太子身边的小侍从。
而且太子殿下交待了,回程一应事务,都交由小蜻蜓主事。
小蜻蜓一直坐在早先玉痕所坐的马车中,一张小脸惊叹的看着送行队伍。风光大嫁啊!红鸾公主这嫁妆可是古往今来只此一份。
真真是太华丽了!
小蜻蜓心中为太子殿下兴奋、高兴、激动,所有情绪都染在一张秀气的小脸上。直到那华丽的车撵走过许久,后面一辆辆装载满满的车厢而过,小蜻蜓笑的合不拢嘴。
主子迎娶红鸾公主为太子妃,再生一个小主子,他可以陪着小主子玩耍,想想就美到不行。
车夫见小蜻蜓只管傻笑不动,而公主这边又怒喝,抖着胆子开口:“随侍,是否可以启程了?”
“我让你赶车,你问他做什么?”琼华公主顿时大怒。一个小东西难道比她堂堂公主还尊贵么?不过是太子皇兄的狗而已。
小蜻蜓的美梦此时才惊醒,被打断有几分不高兴,脸子拉了下来瞪了那车夫一眼,车夫立即垂下头。他看向琼华公主哭的泪痕一般怒气的脸,虽然梨花带雨,小蜻蜓就觉得丑极了。
慢悠悠的下了车,小蜻蜓走到琼华公主车前,微微一礼,不看琼华的脸,不卑不吭的道:“回公主,太子殿下吩咐了,我们的车队要跟在嫁车队伍之后回西凉。”
琼华闻言顿时一怒:“我是堂堂公主,理应先行,凭什么要跟在她之后。起驾!”
“回公主,红鸾公主不是别人,是太子妃。”小蜻蜓直起身子,强调道。
琼华小脸顿时青白交加,如过了水的五花肉,一时间极为好看,瞪着小蜻蜓:“一日未曾和太子皇兄拜堂,一日便不是太子妃。她不过是个东璃和我西凉交易送回来的公主而已。哪门子太子妃?”
小蜻蜓闻言脸立即的板了起来:“公主这话奴才会一字不露的禀告给太子殿下的。”
一听说禀告给玉痕,琼华身子顿时一哆嗦,袖中的小手死死的攥着,瞪着小蜻蜓,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没想到她真是落魄了,居然连一个奴才也敢欺负她了。
心中恨极恼极,但是不敢再说一句怒话和不中听的话。小蜻蜓是太子皇兄的近身侍童,而这是太子皇兄来恭贺的队伍。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是太子皇兄的人,她不过是随行而来的公主,如今是丢尽西凉国颜面的公主。哪里还有说话的地位?
这些日子在行宫被东璃重兵囚禁,连那些丫鬟婆子都敢不好好侍候给她脸色。真当她是失心疯一般。简直就是可恶,她恨不得杀了行宫里所有的人。
不过等回了西凉,父皇疼她,母后做主。她还是她的公主。包括凤红鸾和这些人,她都要他们好看。
想到这,琼华压下心中的火,软了口气,轻柔的对着小蜻蜓道:“不过是说笑而已。太子皇兄国事繁忙,你不要事事都告诉太子皇兄。”
小蜻蜓低着头不语。
“不过就是等等嘛,既然是太子皇兄的吩咐,我们等等就是。”琼华又道。
“公主明白是太子殿下的指示就好。奴才刚才什么也没听到。一路到西凉还早,恐有劳累,公主趁此休息片刻吧!”小蜻蜓立即改了口气,不卑不吭恭敬的道。
琼华一听小蜻蜓的话,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点点头,温和的道:“怪不得太子皇兄喜欢你,真是个乖孩子,等回到西凉,我让母后多多赏你。”
“多谢公主!”小蜻蜓依然不卑不吭。
琼华不再说话,伸手放下帘幕,帘幕刚落下,她一张温柔的脸变得极其难看。该死的凤红鸾,她只是一个被东璃抬起来的公主,根本就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凭什么得到太子皇兄的眷顾?凭什么走到她的前面?凭什么她只能远远的跟在她的身后?
等到了西凉,她会给她扒一层皮,让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琼华心中暗暗加满恨意和阴狠,一张娇美的小脸一再扭曲变形。
采苓一直低着头,对琼华视而不见。这样的女人,就是天下最丑的女人。没有人爱的。
长长的送亲队伍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最后一辆车撵和后面的皇家御林军和璃王府的青衣骑押护着过去。小蜻蜓才一挥手:“启程!”
西凉的一小队伍才缓缓走了起来。
小蜻蜓舒服的乘坐着玉痕的车撵显而然的走在前面,琼华公主的车撵跟在后面,后面一众使者和西凉随行的护卫紧随押后。
长长的队伍足足延伸了几里地那么长,一眼望不到头。
琼华几次伸手挑开帘子想寻找君紫璃的影子,都是看到那一路飘着红绸的嫁妆车。恨恼的放下帘幕。想着等回了西凉,父皇做主,一定给她讨回公道。
队伍一路很是安静。
凤红鸾被裹拥在锦绣被褥中倒是没了刚才的睡意。整个人懒懒的躺在车中,如水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车棚顶,入眼处除了红还是红。
她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这红刺眼。
脑中不受控制的有一个影子在来回翻跳。眼前也总有一个影子在晃来晃去,脑中搅的如一团浆,眼前被晃的眼花缭乱。
忽然恨恼的坐起身,一把掀开帘子。
“怎么了?”君紫璃被凤红鸾忽然掀开帘子刮过一阵风一惊,连忙转头问她。
凤红鸾脸色极其不好,看了一直走在身边的君紫璃一眼,入眼处他紫衣滟华,坐下是通体幽黑的宝马,马上系着红绸,君紫璃的胸花也系了一小块红绸。
“没什么,出来透透气。”凤红鸾‘啪’的一下子重新放下帘子躺了回去。
君紫璃直觉凤红鸾一定有事儿,而且刚刚映出来那张懊恼的小脸,他从来就没有见过她的表情也可以如此。不是清冷,不是浅淡,不是无谓,而是懊恼,似乎还有气闷,从来不知道她也是可以有多种表情的。
心中再次落满痛楚。
凤红鸾直接闭上眼睛。翻了两个身,依然挥之不去那影子。气恨的要炸开了。该死的!伸手一掌照着车厢劈去。快要接触那红色,又恨恼的收回手。
“你要是觉得闷,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君紫璃缓缓开口。
凤红鸾蹙了一下眉:“多讲几个,我不介意你讲这一道。”只要别再让她眼前有那混蛋晃悠就成了。
君紫璃怔了一下,点点头:“好!”他如今能为她做的,怕也就是这些了。
君紫璃缓缓讲了起来。
君紫璃讲的故事实在枯燥乏味,都是军事类的还有国家类的。偶尔夹杂着几个冷笑话,也实在不好笑。凤红鸾眉头一直皱着,但也只能勉强将就听着。至少那个混蛋不在她脑子里晃了。
到了驿站,因为是送亲嫁娘,所以凤红鸾自然不能随意下车。一日三餐都是在车中用的。而且因为安排的时间紧,所以算是日夜兼程,根本就没有歇脚的时间。
夜间也是队伍打着夜明珠,将整条道路照的亮如白昼,为了防止马匹人困力乏,半夜子时和寅时这两个时辰原地休息。
不知不觉间,一日一夜而过。
君紫璃除了吃饭休息时间,都不停的搜索给凤红鸾讲故事,他声音徐徐,不快不慢,渐渐的到让凤红鸾听着心平气和了。
故事毕竟太少,更何况是君紫璃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平常抱着故事书研究的,茶楼说书自然也极少去听。后面一个故事接下一个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掏空了。
凤红鸾从车中探出头来,难得对君紫璃嘴角勾起,笑道:“算了!”
话落,凤红鸾落下帘幕,盘膝而坐,深吸一口气,摒除心中乱七八糟的杂念,开始继续修习凤缘天下第十重功法。
君紫璃被凤红鸾笑晃了一下眼睛,怔了半响,才沙哑的道:“好!”
一路再无话。
队伍一连走了三日三夜,都安然无恙。
凤红鸾也在车中修习凤缘天下第十重渐渐入了忘我境界。
两日夜凤红鸾不吃不喝,君紫璃起先担心,后来知道她在练功,便也不打扰了。
当脑中一道金光劈过,凤红鸾一瞬间似乎感觉整个身子都轻盈的要飘起来,顿时一喜,闭着眼睛猛的睁开。
凤缘天下第十重功法终于算是突破了一个小阶梯。
也就是预示着她以后可以启动凤缘天下不会受伤了,但威力上自然还是差得远。
凤缘天下第十重功法一共居然还分十层,每一层就如一个阶梯。她如今才在第一层阶梯而已。但这就足够她欣喜的了。毕竟对她如今来说,突破这一小块,便等于整个内力提升了一个阶段。上升了一个层次。
就在此时,马车也缓缓停下。外面君紫璃声音传来:“红鸾,到凤阳城了!”
“到了?”凤红鸾一怔,伸手挑开帘子向外看去。
只见前面果然就是凤阳城。就在她车辆不远处几十米处,西凉大军整齐休整严阵以待。将士每人的腰间都系了红绸。脚下红绸铺地,一路延伸,一眼看不到尽头。
西凉国旗招展,玉痕一身大红锦袍端坐在马上。
欺霜赛雪的容颜堪比明月珠,凉薄的嘴角此时含着柔暖的笑意,墨玉的眸子温柔的专注的看着凤红鸾所在的马车。秋风带着丝丝沁凉拂过,吹起他三千青丝墨发飞扬,华美红袍包裹中,他有着一种王侯无双的惊人之美。
雍容高贵、绝代风华亦不为过。
凤红鸾看到如此玉痕,愣了一下。
玉痕嘴角勾起,清润的声音飘出唇瓣:“一路辛苦了!”
“还好!”凤红鸾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明的别扭。这一刻看着玉痕,有些怀疑,他真的只是为了携手她下一局棋么?
不容她细想,玉痕打马走过来,一勒马缰,如玉的容颜浅笑对着君紫璃道:“璃王殿下护送本太子妃一路辛苦,如今本太子迎了太子妃便即刻启程返回西凉完婚。”
君紫钰看着玉痕,心头痛不可抑制,眸底强自掩饰苦楚,沉声开口:“玉太子请善待……御妹!我东璃的女儿,嫁出去还是我东璃的人。有朝一日玉太子要是待其不好,吾皇和君紫璃势必要找西凉还个公道,接回御妹安养。”
君紫璃的话说的掷地有声!
凤红鸾抬眼看了君紫璃一眼,有史以来第一次认真的看了一眼。随即移开视线,看着玉痕。
“自然!本太子不会让君帝失望,也不会让璃王殿下失望!”玉痕含笑,滴水不露。
君紫璃心底一片暗沉,点点头:“那就好!”不再看玉痕,回身看着凤红鸾,一指那些君紫钰派给的嬷嬷和宫婢:“可是留下?”
“不用!”凤红鸾摇摇头,没有半丝犹豫。
君紫璃似乎早就料到,眸光扫了一眼玉痕,只见玉痕嘴角一直挂着笑意。薄唇紧紧抿起,似乎有万语千言要说,到唇边全部打了回去,只留一句:“照顾好自己!”
“嗯!”凤红鸾点点头。
“走!”君紫璃深深凝视了一眼凤红鸾,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四蹄扬起,顺着来路反了回去。
御林军和璃王府青衣骑几乎同时一打马鞭紧随君紫璃其后。卷起一道烟尘滚滚。可怜那些嬷嬷和宫婢,驾着车追在后面。吃多少尘土,可想而知。“是需要休息,还是即刻启程?”玉痕看着凤红鸾,温软相问。
“启程!”凤红鸾吐出两个字,随手放下帘子。
玉痕点点头,薄唇开口,吐出两个字:“启程!”
马车刚要离开,半空中忽然划出一抹光亮,如一道白月光瞬间划开天幕。白色的锦袍白衣如雪,飘洒而落,随着他飘落,簌簌徐开了一地白莲。
正是云锦。
云锦飘身而落,瑰姿艳逸的容颜一片阴沉如雨的看着玉痕,声音冷如玉雪山冰雪,冰寒入骨:“我到不知道了,玉太子抢了我的女人,没有问问我云锦同不同意,就这么走了么?”
听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凤红鸾刚落下帘幕的手猛的挑起,一双如水的眸子抬起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一连数日不见,那人似乎清瘦了许多,一袭白衣如雪如云,站在那里,白如月光,眉眼清华,瑰姿艳逸,满目的鲜红中,占尽满堂红色里独一道风流,自成一幅风景如画。
心忽然不受控制的突突跳了两下,挑着帘幕的手紧了一分。
凤红鸾一双眸底瞬间涌上万千颜色,轻眨了一下眼睛再睁开,见那人还在,一个侧影便是如此俊逸卓然,被逼下千年寒池还能如此丝毫不见狼狈,想起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她眼前晃悠,再加上那日将她仍在房顶,心中顿时升起懊恼怒意。
不等玉痕开口,凤红鸾看着云锦恼怒道:“你来做什么?”
凤红鸾突然开口,倒是让玉痕一怔。转头便见她挑着帘幕瞪着云锦。脸上是他极为少见的怒意。心底顿时一沉,面色不见丝毫异样。
“我来做什么?鸾儿,你不知道么?”云锦猛的回头,一双凤目死死的看着凤红鸾。
当看到凤红鸾挑着红绸遮蔓包裹的帘幕向外探出的身子。顿时一怔。
何曾见过这样的凤红鸾?
珠玉满头,金玉灿华,流光溢彩,花团锦簇中如一朵盛世西潘莲,鲜华夺目,惊人心魄的美。他的心忽然不受控制的轻颤了起来,顿时怔怔的看着凤红鸾。
凤红鸾触到云锦的目光,懊恼更甚,不知道为何,不愿意让他看到这样的她。
‘啪’的一下子伸手落下帘幕。凤红鸾冷声道:“你愿意做什么与我何干?别挡了我的路,启程!”
随着帘幕落下,再不见那蓝衣灿华的身影,入眼处鲜红一片。顿时灼伤了云锦的眼。
他一恼,抬步上前,一把挑开帘子,瞪着里面的凤红鸾,怒道:“与你无关?你再说一句!”
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凤红鸾心底一颤,满目的红中突然划进来一抹白,让她与一瞬间的不适应,抬眼迎上云锦恼怒的眸子,顿时蹙眉:“自然是无关的。”
“凤红鸾!我的话你就该拿来当耳旁风么?我的心意就该你拿来喂狗么?”云锦顿时大怒,声音阴沉:“你这个没有心没有肺的女人!你这样将我至于何地?你想让我死在你面前是不是?”
凤红鸾只觉的心底忽然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刺痛了一下,裂开了一道口子,袖中的手忽然紧紧攥紧,手心在一瞬间被只见划破了两道红痕,移开视线,低下头不看云锦,冷淡的道:“我早已经说过,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你说过?你说过的话多了去了?你哪一句是真的?我忍你,让你,怜你,爱你,敬你,你便如此对我,我就是任你作践糟蹋的么?”云锦大怒,猛的出手去抓凤红鸾。
突然伸过一只手拦住他的手,玉痕淡淡的声音透着冷意:“云少主,别忘了,她已经是本太子的太子妃,由不得云少主无礼。”
“你的太子妃?”云锦忽然转头,凤目犹如利剑的看着玉痕。
“自然!明媒正娶。”玉痕缓缓吐口,声音清凉沉稳。
“我到不知道了,胁以天下要挟,东璃将她不得已送出,这就是你的明媒正娶么?”云锦冷笑,薄薄的唇瓣也犹如利刃残卷,吐出的话犹如冰霜:“玉太子真是好深的计谋!搅得我云族不得安稳,借以支开本人,却是谋天下美人而后快,若论计谋,玉太子真是令云锦刮目相看。”
凤红鸾闻言心思一动,但是坐着一动不动,眼皮都没眨一下。
“论计谋论谋略,谁能清白?你云少主便清清白白么?”玉痕挑眉,看着云锦,淡淡凉意如冰:“云少主困于千年寒池,九死一生,如今都能安然无恙出来。玉痕谋大,又有何稀奇?”
“真是好个玉太子!云锦今日才识庐山真面目。这些年倒还是小看了你。”云锦猛的出手,一道清寒透骨的凤对准玉痕的面门。端的是无声无息。
玉痕几乎在同一时间出手,同样冰寒入骨的凤席卷向云锦。端的同样是快若闪电,无声无息。
凤红鸾几乎都没有看到二人如何出手,转眼间便见一红一白两道身影飘上了半空。
如水的眸子微微眯起。凤红鸾抬眼看着上空。
二人的速度都是奇快无比,一闪而过。和云族四长老交过手,但是凤红鸾此时才觉得这二人的武功当真可以用出神入化四个字来形容。
她的凤缘天下如今微薄的成绩还是差的很远。天地之别,亦不为过。
看着云锦那白衣飘袂,如雪如云,清逸如风,所过之处只看到一道亮光如闪电划过,似乎将整个天幕都照亮了。
心中恨恼,这个混蛋屡次在她的面前负伤而去。这样的武功,她那些顶多就算是三脚猫而已。亏他还陪她玩了那么久。让她想到了猫捉老鼠。
凤红鸾心中顿时气怒交加,如水眸子死死瞪着在半空中和玉痕打斗的云锦,手下一个用力,车壁的扶手在她的手下顿时碎了一片七零八落。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成一片。
流月和隐暗星魂以及西凉所有兵将本来目光都看着半空来回晃动的身影,如今听到声音齐齐转向凤红鸾。当看到车壁扶手被凤红鸾内力震碎,再看到她怒意冰寒的脸色,都感觉齐齐心头一凉。
顺着凤红鸾的眸子,他们也看不出红鸾公主的目光看向的是谁。
但是红鸾公主从来就不会对主子如何恼怒,想来是云少主了。流月心中一喜。今日云少主来破坏,而且刚刚又说了那一番话,红鸾公主定是极为恼怒的。最好是红鸾公主的脾气再发的大一些。将云少主赶走。那么主子就可以顺利迎娶红鸾公主了。
忽然半空‘砰’的一声巨响炸开。
流月和隐月星魂顿时一惊,连忙从凤红鸾身上移开视线抬眼看天空。
只见那二人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心顿时提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担心自家主子安危,半丝不敢懈怠,连大气也不敢喘。随时准备冲上去。
凤红鸾看也不看落地的碎木,眸子眯成一条缝看着那缠斗在一起的二人。眸光聚焦,渐渐的便看清楚了二人的武功和招式。
星云斩,断魂殇,流云梯、锁魂手……
天下绝技一一由那两个如玉的身影使出,天花乱坠,乱花迷眼。
如火如荼,天空似乎徐徐盛开了一片白莲和一片墨莲。将整个凤阳城的上空笼罩。
凤红鸾看了半响,也没有看到所谓的一指江山和锦绣乾坤。
两人旗鼓相当,难分彼此。
忽然,云锦用出灵力,两团红光由手心化为一团烈烈火焰,击向玉痕。
“主子,小心!”流月和隐暗星魂齐齐面色大变,飞身而起对着云锦出手。
暗处突然卷起一道肃杀暗气,数十黑影如一团烟快如雷电的拦住了隐暗星魂。是云锦的云隐暗卫。
顿时隐月星魂和云隐暗卫双方打了起来。
那两团红光转眼间便逼近玉痕,极为速度。凤红鸾眸光一动,只见玉痕袖中突然奇速的甩出两条墨绸。迎上那两团红光。
‘砰’的又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比刚才那一声多出十数倍。
凤红鸾感觉大地都颤了一颤。耳膜嗡嗡作响。驾车的马匹更是惊恐不安的踢了踢蹄子。但是都经过训练的马匹,自然队伍没有乱了方寸。
一招分开,两人都齐齐从半空中滑下数丈。
还没立稳脚,云锦再次飞身而起,玉痕也几乎在一瞬间飞身而起。
两道身影冲天,转眼间便又对了一掌。天空有七彩金星炸开。
与此同时,踏踏踏一阵马蹄声顺着东璃道路飞奔而来,转眼间便到了近前,一道紫衣的身影冲天飞起,协助玉痕对着云锦出手。
这一变故仅是在一瞬间。
玉痕的一掌再加上君紫璃的一掌,云锦即便是再有通天之功,不死便是重伤残废!
凤红鸾面色顿时一变。想也不想,身形一闪,华美的衣衫凌云而起,快若闪电的冲向半空,随着她身形从马车飘出,所过之处扬起一道流光溢彩,金玉滟华。
“都住手!”凤红鸾一声清喝,凤缘天下运势而出,与云锦的掌风合于一处。
再次‘砰’的一声撼天动地巨响响起。
四人的身影齐齐的从半空滑下。
玉痕和君紫璃一退数丈,凤红鸾和云锦同样一退数丈。
落下身,凤红鸾当即转眼看身旁的云锦,只见他猛的喷了一口血,白衣渲染了一片血莲花。脸色惨白,身子踉跄不稳,似乎下一刻就要跌倒在地。凤红鸾脚步不由的向前走了一步,又猛的停住,转头看着君紫璃,连她也没有意识到那一眼犹如利剑。
君紫璃和玉痕几乎同时喷出一口血。二人同样脸色苍白。玉痕大红的锦袍前面染湿了一片。君紫璃紫衣的锦袍同样一片鲜红。
“为什么出手?”凤红鸾冰寒的目光看着君紫璃。
被凤红鸾冰寒的目光灼伤,君紫璃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对着凤红鸾摇摇头,看着云锦道:“当初云族没出手,此时也休想破坏。”
凤红鸾皱眉,只听君紫璃又道:“既然你嫁给玉太子,云锦便不该留!他会破坏你的幸福。我断然不允许他如此。东璃和西凉联姻,自当联手!”
好一个自当联手!她若不出手,那个混蛋今日便必死无疑么?
凤红鸾心底顿时一怒,冰寒着脸看着君紫璃:“西凉已经退兵,我与东璃再无关。我幸不幸福与东璃无关。璃王多此一举了!”
凤红鸾将多此一举几个字的声音压的很重。
君紫璃脸色一瞬间如土灰。她居然说她多此一举?难道她心里的人其实是……
君紫璃目光看向云锦。见云锦听到这句话,凤目一瞬间划过一道潋滟光泽,本来他此时孱弱如风中落叶,但是几乎在一瞬间便冉冉光华。
心底忽然沉暗跌入谷底。还以为天下谁了入不了她的心,还以为也许有朝一日,她可能回到东璃。也许……
“我的确多此一举了!”君紫璃苦涩一笑,忽然飞身而起,翻身上马。踏踏的马蹄声卷起一道烟尘。王府的青衣骑顿时紧随其后。不出片刻便消失了踪影。
凤红鸾紧紧抿着薄唇,不看君紫璃离开的方向,抬眼看玉痕,减他唇瓣和胸前的大片血迹,蹙眉:“你如何?”
“别担心,我没事儿。”玉痕摇摇头,不理会身上的血迹,看着凤红鸾,眸光一如既往的温和温润。
“既然没事儿,便启程吧!”凤红鸾丢下一句话,抬步向马车走去。
再也未看云锦一眼。
云锦刚才一瞬间的光亮和希望瞬间化为断玉残骸。不敢置信的看着凤红鸾离去,鸾儿刚才明明紧张担心他的,为何如今短短功夫便不理会他的死活了?
“鸾儿?”云锦上前两步,要拦住凤红鸾,刚走一步,再次吐出一口鲜血,踉跄一步。
“少主!”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风影立即走到云锦身边扶住他。焦急的喊了一声。
凤红鸾脚步微顿了一下。依然若无其事的寒着脸走向马车。还能说话,便是无事儿。真要有事儿,此时他躺在地上就是一个死人了。
“鸾儿,你当真要嫁给他?”云锦沙哑的开口。
凤红鸾没听见一般,置若罔闻,很快的便走到了马车上,流月立即上前掀开帘子,凤红鸾轻身上了车。帘幕‘啪’的一下子落下。遮住了外面的光景。
云锦的话,等于默认。
“我便不信你就是要嫁给他!刚才你明明紧张担心我的,你的心里有的人是我!”云锦死死的盯着马车。
“今日换做是谁我都会救的。你死了,云族便找西凉算账。我如何能让我夫君的家国置于险境!”凤红鸾清凉的声音透过帘幕传出来。
站在马车前的流月秀颜立即一喜。刚刚她也以为红鸾公主是爱云少主的。原来是为了主子。这便宽心了。主子听到这样的话一定很高兴的。
流月抬眼看玉痕,见主子面色没有半分变化喜意。微微疑惑。随即释然,主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心思颇深。不表现太过正常了。
不过还是替主子高兴!
云锦苍白的脸色瞬间一灰,她居然如此顺口的就对玉痕说出夫君?顿时大怒,嚷道:“不可能!你胡说,你这个黑心女人嘴里的话,我从来就不信。”
虽然如此说,但是身子和声音都是颤的。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她是要推开他,但还是如此的恐慌和无措。
“信与不信,我与你这个陌生人说作何。”凤红鸾身子倚在车壁上,手死死的攥着身下的锦绣被褥。好好的锦绣被褥攥出了划痕,唇瓣一字一字吐口,声音有一种压抑的温柔转向玉痕:“太子殿下,启程了!”
“好!”玉痕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应声。
“凤红鸾!你果真会作践我!”云锦推开风影。抬步走向马车:“我今日就要将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黑成何种样子,到让你如此狠心置我如粪土?”
风影被云锦退的一个趔趄,但也不敢上前阻拦,连忙跟在身后保护。
云隐暗卫也齐齐涌在云锦身后相护。
玉痕墨玉的眸子一寒,上前一步,拦住云锦:“云少主,如果你今日还想活着出这凤阳城的话,便立即离开。西凉也未必怕了你云族。”
这句话和刚才凤红鸾那句首尾相合。
“玉痕,我若怕死的话,今日便不来了!你娶这个女人,我便誓死也不会同意。除非你将她给我,否则,云族和西凉开战便开战又如何?即便天下烽火硝烟,死伤多少人,都与我云锦无关,我要的只有这个女人!”云锦猛的劈出一掌。
玉痕凤目闪过一道厉色,出手迎上一掌,声音凉寒,掷地有声:“她是我玉痕的太子妃,任何人休想肖想!”
瞬间两人内力相撞,拼在一起。
两方隐卫一见主子再次交手拼上内力,顿时剑拔张。
“要不要我出手送你们一程。天下之大,我便只有两个人可嫁么?”凤红鸾寒透骨的声音透过车厢传了出来。
这二人真当她是死人么?拼尽内力而死,谁也不用活了!
凤红鸾话音未落,云锦和玉痕同时看向马车。须臾转头又同时看向对方。
四目相对,两双眸子皆是一望无尽的黑色。
“放手!”凤红鸾清喝了一句。带着森寒的怒意。证明凤红鸾着实火了:“也许,我可以嫁给蓝澈!”
二人脸色同时一沉,几乎同时松了手。
“该死的女人!你谁也别想!”云锦刚一撤手,便对着凤红鸾所做的马车怒目而视:“有我在一日,你休想嫁与他人。”
话落,云锦转头看着玉痕,忽然笑了。
笑的风飘雪月,灿灿而华,薄唇开口,轻软吐口:“那你就好好的守住你的太子妃。别最后只剩一个空壳子。本少主喜爱的,从来就不会轻易让你。你既然想要,便要有承受的本事!”
玉痕墨玉的眸子眯起,寒芒利剑射出:“拭目以待!”
“女人,你就跟着他走吧,看我如何把你抢回来!你便良心狗肺,你便黑心瞎肺,也只能在我身边。别人休想。”
云锦衣袖一甩,没看到他如何动作,通往西凉那条路的红绸忽然燃烧了起来。
鲜红的红绸配上鲜红的火焰,一路向西南,瞬间烧的冉冉火光。
凤红鸾小脸一瞬间寒到底,她是货物么?
玉痕欺霜赛雪的容颜瞬间清寒如冰,剔透如雪,全是冷意的看着云锦,犹如利剑穿心。
流月和隐月星魂心中大骇。看着主子。云少主的灵力太过可怕。
云锦迎上玉痕冰寒的怒意,这尊玉佛终于怒了么?更让你怒的还在后面。秀雅风流的容颜笑的如莲似兰:“怎么样?如今可要放弃?”
“凭什么要放弃?你能烧多少里红绸?本太子别的没有,通往西凉这一路,千万锦红任你烧如何?”玉痕脸上冰色的怒意忽然退了,嘴角勾起嘲讽不屑的笑:“放弃?不可能!”
云锦脸上笑颜瞬间变成寒意:“既然不放弃,那你便等着接招吧!玉痕,我到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留的住她。”
话落,云锦身影一闪,瞬间到了车前,一把扯开帘幕,恼怒的瞪着里面的凤红鸾,当看到她小手紧紧攥着锦绣被褥,忽然笑了:“女人,最好你给我好好守着你的东西,否则,你便等着我狠狠的惩罚你……”
这话说的轻,且传音入密,只够凤红鸾一人听到。
凤红鸾猛的抬头,恼怒的瞪着云锦。
云锦看着凤红鸾恼怒的小脸,冲着她绽开一抹倾世风华的笑,随即,‘啪’的一下子放下帘幕,身影一闪,卷起一道清华月光,白衣如一抹白色飘远的云,转眼间便消失了身影。
云隐暗卫一见少主离开,连忙飞身跟上。
瞬间刚才的阴暗气息泄了一半。只余通往西凉道路上那红绸烈烈燃烧,上好的锦缎绸面发出嗤嗤的烧裂清响。
一时间方圆几里,五十万西凉军队,还有隐月星魂,人人屏息,整个场中,一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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