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之间 - 10《复仇》（前篇）

    “路桥是班里成绩最好的学生。”
    “不不不，年级段前十不是问题。”
    “有他在，我们班的王小美永远只能当第二。”
    “你们说够了没有，小美都哭了！”课代表大喊着，哄散了一群拿着六十分上下试卷起哄的男生。
    其中一个男生开口道：“你们这帮成绩好的跟成绩好的玩，就怕被我们影响。只有路桥肯陪我们这些成绩差的玩！不说了，路桥下节体育课我们去打球。”
    角落的路桥没有说话放下卷子起身离开，100+50分的卷子，又是一次满分。
    小美被几个班里的干部围绕着，98+35的卷子。
    “别理那些男的，没一个好东西。”
    “他们就是见不得你有钱又拿高分，有本事比家事！”
    “你今天晚上放学，爸爸还来接你不？真幸福啊！”
    小美将试卷收好，起身看着路桥就将试卷放在桌上根本没收回去的意思。
    自己没满分的卷子，都可以拿回家好好在爸妈面前表现表现。
    但路桥满分的卷子，就好像没意义一样放在桌上都不愿找本书压上。
    这可能就是差距吧？每次都差一点！
    初一刚见面的时候，小学门门一百的小美还只是觉得约到了全国性的的对手。
    等到了初二才发现自己根本比不过对方！
    当然小美也有自己的优越感，成绩好又有钱是小美的标签。
    自己是独生女，父母从事房地产。
    豪车接送上下班全校都有目共睹，去年下半学期学校的图书馆返修，爸妈直接就捐款了将近修缮的七成费用。
    就是这样，小美也老觉得自己被人压着一头。
    学习上面压着小美的路桥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小学还不在鹿港读书。
    靠自己的人脉捎带花钱办事，在各个同学之间收取消息，小美查得清清楚楚，三年级的时候路桥才来的鹿港，借读生的名额开了鹿港小学四班。
    来了之后大家都感觉到了路桥的厉害之处，学期才过半，但路桥整本书内的所有要求背诵全文的课文路桥都会。
    路桥唯独偏科的是英语，但不是英语成绩，而是因为内向，口语不过关而已。
    当然路桥还有不完美的一点，那就是形成他自卑的原因。路桥的母亲是学校不远处菜市场卖鱼的，而父亲则是建筑公司的工人。去年修剪图书馆的时候，路桥的父亲就在其中。
    知道这个事情的原因也很简单，图书馆修建的那段时间，路桥放学并没有回家，而是留下来做值日，等人走光了靠免费的灯光，学到图书馆工作的父亲下班后一同下班。
    小美大概清楚，自己的父母出钱又出力，所以路桥的父亲很有可能就是自家的工人。
    自己家工人的孩子，成绩居然比自己还好。小美其实没有多怨恨，反而只是觉得路桥很神秘。
    体育课，跳远。
    上半节课排队取成绩，男生们又开始起哄。
    让小美跳远超过路桥之类的，女生都在帮腔表示女生怎么和男生比。
    小美勉强跳了个及格，路桥则是如同炮弹一样飞了出去，也是班里最好的成绩。
    除了这帮成绩好的，几乎全班女同学心里都有路桥一个位置。
    直到那天的到来，全班都发现路桥三天没来上学。
    谁也不知道这三天发生了什么，当路桥回到学校之后能看见路桥无精打采的，身上的校服似乎也三天没洗了。
    班主任看出了路桥的不同，当天的考试路桥交了白卷。
    总觉得不对劲的班主任询问路桥发生了什么，才知道路桥说自己父母都死了。
    班主任看着路桥有点不知所措，无奈询问细节。
    “我妈这边给爸爸送晚饭，去了就没有再回来。我去工地找我爸，说是出了事故。起落架坍塌，一尸两命。我……没有亲人在鹿港，打电话也联系不到什么人，只来了个二伯，二伯说要回去收庄稼，也没时间照顾我，让我去福利院。”路桥回答道。
    “你去福利院了吗？”班主任询问道。
    路桥摇着脑袋：“爸妈……爸妈没人收尸，我……我不懂！”
    “公司没有赔钱吗？”班主任询问道。
    “不知道，他们说没有保险，没有合同，两个人要一万多的丧葬的费用。”路桥回答道。
    班主任听到这里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让路桥回去上课了。
    众人都在议论纷纷，只知道路桥被班主任带去问话，很快小组长就表示路桥交了白卷。
    小美也听到了这个事情，感觉难以置信。平日里怎么都超不过的人，这一次居然给了白卷。
    下午放学的时候，班主任楼下说了话：“我们的路桥同学家里发生了变故，父母双亲离世了。这边我已经向校长申请明天一早进行晨会，希望各个班级都能为路桥出一份力。我们自己班的同学，更应该为自己班的同学出份力对吧？我建议五十以上，两天内带来给路桥同学筹款。都是个心意，我建议我们班最少一百起。”
    路桥有些不好意思，但清楚现在不是难为情的时候。
    毕竟这钱，自己是刚需。谁能知道父母为了让自己上学，辛苦劳累都是背着债的。
    第二天一早，早操之后校长确实也在台上说了这个问题。
    校长的话里，一直在重复别让优秀的学生心寒。
    十四个班级，两天时间内凑了四万块。
    班主任交给路桥的时候，路桥真的哭了出来。
    将店面和出租屋的房子、父母的丧葬费用全部给完之后，带着行李路桥被送去了福利院。
    那么大的孩子，附近的福利院其实都没有想法接收。
    但听了遭遇之后都于心不忍，但也清楚马上初三了。最多再三年到了大学孩子就能完全独立了。况且路桥一个行李箱内，小一半都是奖状。
    四季福利院收留了路桥，但不跟孩子在一起住。福利院里其他的孩子都还小，让路桥单独一个人住一间员工宿舍。
    还特地喊了一位护工老师，特意叮嘱路桥学习和心理活动。
    路桥的试卷也都下来了，这一周所有的考试几乎都是白卷。
    而路桥的心思也早就不在学习上了，每天上课都在发呆。
    别人以为路桥是失去了父母太过伤心，但只有路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路桥有一本笔记本在书包的最后面，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了自己查到的资料，没有手机，所有的资料都是通过网络查到之后手写下来的。里面是自己父亲的公司，公司老板和领导层的关系网，而网上密密麻麻的一串数据中，一个叫王威的名字历历在目，而路桥笔记本最后一页的简报内就贴着王威的新闻，也是跟学校有关的新闻。
    鹿港四中善修图书馆，王様建设有限公司总裁王威主动承担七成人力物力，其女儿王小美，在本校就读。
    父母的死不至于让路桥门门白卷，而路桥门门白卷是有自己的目的再里面的。
    路桥想要报仇，所以必须这么做。
    每天放学都最后一个离开，路桥一直等待着一个人的反应。
    今天她值日，失败和成功就都在这一天了。
    路桥继续在教室里看书，本来玩得好的同学也不敢与其打招呼了。
    一个个离开后，诺大的教室就只剩下了路桥和王小美。
    王小美走了过来看着路桥询问道：“你还看什么书？”
    路桥没有回答王小美，王小美扯下了路桥的手里的书询问道：“我说，你还看什么书？”
    “我看书妨碍你了吗？”路桥询问道，坐上一侧就是自己的时间，一个星期四张白卷零分。
    老师们打得出这样的成绩，还在成绩旁都写上了对路桥的寄语，希望路桥能克服过来好好读书。
    路桥特地将寄语折起来，只露出白卷并且角度刚好是王小美的面前。
    王小美怒吼道：“你看书你不考试！你还看什么？”
    “我不考试不是更好吗？这样就没有超过你了？”路桥回答道。
    王小美放下了路桥的书本：“你会好好考试的对吧？”
    “没有父母？我考给谁看？”路桥反驳道。
    王小美瞬间哑口无言。
    “你想让我好好考试对吧？”路桥反问道。
    王小美点着脑袋。
    “我爸妈死了，现在住在福利院。四季福利院，福利院里都是小孩子，我回去没这里学习氛围好。你别打扰我，让我学到学校关门，就回福利院好吗？”路桥反问道。
    王小美走了，路桥收拾了书包必须比王小美走得还要快一些。
    看着王小美被司机接回家，路桥打上了出租车要求跟上。
    司机打量着路桥询问道：“那么小的小孩学别人跟踪啊？”
    路桥拿出了一本本子笑着：“那个同学的笔记本在我这里，我去送还给她。”
    这笔记本，是路桥模仿王小美的笔记写出来的。
    司机看完点着脑袋：“你这忙我帮了，不要你钱。我在前面路口就给他拦下来，在送你回家。”
    路桥倒吸了一口气谁能想到当时的想法，本来就想着司机会问准备的东西，这真追上了不就完蛋了吗？
    “不了，等同学到家再说吧。你也看见了是好车，我想看看有钱人家长什么样模样，说不定能做做客。”路桥回答道。
    “想不到，那么小就有心计了？”司机调侃道。
    “您收钱就是了，不用找钱。”路桥抽出一整一百，四万块还有大半在自己手里。这钱的事情福利院都不知道。
    王小美此刻还以为路桥在学校复习，等待学校关门回家，心里想着如何能让路桥好起来，因为对路桥确实存在对比的心态，等其实还有一份爱慕在里面。谁不喜欢班级里成绩好的同学呢？只可惜这个同学现在遭遇了人生中的巨大转变。
    出租车到了小区门口，黄龙算是鹿港最好的小区之一，也是唯一有别墅的地方。
    王小美的车自然开了进去，司机将车停在了门口：“没想到还是个小女孩，你这是喜欢人家？”
    路桥想要摇头，但为了不引起注意点了点脑袋关门下车。
    路桥猫着腰，从保安亭眼皮子底下钻进了黄龙。
    在小区内逛了足足有半个小时，看见了王小美的家。
    主要是看见了停在门口接送王小美的车牌，随后跟着车牌走到收发报纸的箱子面前，将书包里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纸拿了出来。
    这张纸是路桥头福利院，福利院的文件纸，上下边角都有四季福利院的标志，上面的内容也已经写好了。
    平日里校长的文字和感谢信挂满了公告栏，提取其中的一些字形来仿写一封信不难。
    这是四季福利院困难的求助信，希望有钱人士能帮忙修缮福利院，减轻负担。
    路桥做完这些起身打算离开，从别墅的落地窗户看见王小美一家，路桥此时打算偷听，路桥知道这样风险很大但还是选择了尝试。
    “小美啊？你怎么吃饭心不在焉的？”
    “妈？我今天英语考了89+20，附加题满分就是20，就是前面小作文扣分多了点。”王小美回答道。
    “那么厉害啊？班里排第几？”
    “第一，妈妈，你去过家长会对吧？班里第一的路桥爸妈你见过吗？”王小美询问道。
    “问这个干嘛？”
    “路桥的爸妈死了，他最近一个星期都在考零分。听说他现在住在四季福利院，我想……”王小美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你想什么？帮助同学？这事情不是之前听过了吗？我们给了一千，要不我们再给你一千，你以你的名义偷偷给你们班里那个路桥？”
    “不不不，不是钱的事情。他考零分是因为没有爸妈给试卷签字了，所以我想……我想……”王小美几次欲言又止。
    “你不会想让我们去福利院把人领养过来吧？”王爸此时点破了王小美的心思。
    王小美点着脑袋红着脸：“这样，这样他就有父母给试卷签字了。”
    “小美啊，这是你的想法，你不知道路桥是怎么想的，人家那么大的男孩子了愿不愿意。这事情啊，你先别急好吧？要疏导他也不是你的事情，是你们班主任的事情。你吃饱了没？吃饱了就去写作吧。”王爸开口道摆了摆手。
    小美一脸失落地上了楼。
    “女儿这话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初三了都。马上毕业了！那个路桥的事情我早知道了，他爸就是我们工地的！意外事故怎么说呢，不好说！这事情最好就这样结束了，闹着闹着万一查到我们偷……”王爸解释道。
    路桥竖起了耳朵，仿佛要听到真相了。路桥清楚没签合同的事情，王小美的王爸肯定脱不开关系。只是听到这里手头也没有能记录的东西，也不知道记录下来十分能成为证据。
    王爸还没说完，母亲连忙开口道：“说这些干嘛？那就这样，明天一早我给小美包一千的红包。让她偷偷塞给路桥，这事情就算了？”
    “成，就这样算了。初三的孩子，应该和我们家小美差不多大吧？可惜了。”王爸说完起身走向窗户，打开窗户点了根烟。
    路桥此时就蹲在窗户下方捂着口袋，缓步想一旁挪去。
    路桥清楚王小美这边成功了六成，父母的反应也在路桥的理解当中，最后一哆嗦，就要看明天早上了。
    一切都在计划当中，也希望自己的计划十拿九稳。
    路桥爬着出了别墅，跑出黄龙小区打了个出租车前往了四季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