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一件里衣上沾了血迹,他便匆匆脱下来扔在坑dòng内,不料仓皇之中,把贴身的玉佩也一并带了进内,当时他却并未发觉。
事后虽怀疑过玉佩留在了埋尸之地,但毕竟晦气的很,又哪里肯冒险再回去挖出来。
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成了证据。
阿弦虽然陪着陆芳做完了这所有,但心里却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回来后闷闷地倒头yù睡。
这些经过,她也并未跟老朱头说,老朱头还是从高建口中得知究竟。
柴房内,阿弦将来龙去脉说罢,见男子依旧毫无反应,阿弦道:案子的确是真相大白了,那huáng侪已经定罪,按照袁大人的xing子,只怕很快也将处斩。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她已经活不过来了呀。
眼前蓦地又出现那女鬼的模样,在huáng府她满怀怨愤,在长河之上她凌波而逝她记得那翩然的身影,何其美好,但这样的美好,却被世间的丑恶所毁,无法更多留片刻。
举手从双眼上抹过,掌心里满是泪渍。
阿弦低声道:不知为什么,我心里这样难过。
门外,老朱头听到这里,沉默了片刻,才故意咳嗽了声,端着一碗米粥入内。
老朱头假装没看见阿弦仓促擦眼的动作,只道:这是鱼片粥,是最养人的,快喂给他吃吧。
阿弦低着头答应,伸手接了过去。
老朱头张了张口,毕竟也没再说什么,转身退了出来。
正走到厨房门口,忽地听阿弦一声惊呼。
老朱头只当有什么事,忙跑了回来,进门却见阿弦扶着那男子的头,手足无措:伯伯,他醒了!
在两个人的注视下,男子的眼睫眨了眨,终于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阿弦又看见了在雪谷之中曾惊鸿一瞥的、似隐着浅浅星芒般的眸色。
莫名紧张,心跳如擂。
老朱头不由感叹:果然命大,还真的醒了。可算不辜负你伺候了一场。
男子听见说话声音,目光转动,看向老朱头。
只是奇异的是,他的双眼并非跟老朱头的眼睛对视,而是漫无目的地盯着虚空某处,眼神更是空濛惘然,毫无任何qíng绪在内。
阿弦小心问道:你醒了?你觉着怎么样?
老朱头眼见是这般模样,吃了一惊。他毕竟是个阅历丰富之人,忙抢上前一步,抬手在男子面前慢慢地左右挥舞了两下。
阿弦不解:伯伯,你gān什么?
老朱头挥了挥手,男子的目光却仍是定定地看着某个方向不动。老朱头哑然失笑,道:丫头咳,我说孩子,这次你的运气实在是没什么人能比得上,你居然捡了个瞎子回来。
阿弦呆愣,继而道:这不可能!忽地想起雪谷里遇袭那场,几乎咬了舌尖。
她看看老朱头,又看向男子,慢慢地也伸出手,在那双看似极平静的眸子前轻轻地挥了挥。
如风chuī平湖,但湖面依旧风平làng静,连一丝彀纹都不生。
阿弦倒吸了一口冷气。
老朱头似笑非笑,阿弦意外惊怔,两两无言。
沉默之中,是男子道:劳烦声音依旧地沙哑轻微。
阿弦一震,男子道:劳烦,请扶我起身。
声音虽然极轻,却透着一股温和而淡然地坚定。
明明是十分有礼的一句话,老朱头却觉着耳朵刺挠极了,连心也像是被刺了一下。
阿弦却忙道:你要坐起来么?慢些她忙上前扶住男子的肩头,试图扶他起身,然而她年轻力弱,竟不能够。
老朱头斜睨看她脸上憋得通红,只得把她推开,自上前扶那男子起身。
阿弦仍不停地打量,见男子眸色平静依旧,咽了口唾沫:你、你的眼睛
男子在老朱头的帮助下总算挨在墙边儿坐稳了,听了阿弦问,他微微沉默,答道:是,我看不见。
阿弦张口结舌。
老朱头忽地热心起来:这位先生,不知你姓甚名谁,家住在哪里?我们好给你家里送信儿,把你接走呢。
阿弦想不到老朱头这么快扔出这一句,心跟着揪了起来,略觉窒息。
男子慢慢道:我我不记得了。
换了老朱头开始窒息:你说什么,不记得?
男子道:是。大概是感觉到老朱头的震惊,他又道:抱歉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叮,您的好友心理医生已经上线~
第32章 心服口服
老朱头见这男子总算醒来了, 喜出望外, 便想立刻问明来历,好将其一脚踢开。
谁知山重水复, 天晴复霈,老朱头失望恼怒, 颇有点气急败坏。
正不知要如何发作,忽然玄影在外叫了声。
阿弦已窥觉他神色不对, 忙推道:伯伯,快看是谁来了?
老朱头道:管他谁来了,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待见。回头瞪着男子,嘴唇哆嗦了两下,想说话,却又一扭头出门。
阿弦跳到门口, 见老朱头一边嘀咕,一边往院门去了。她掩口一笑, 又跑回竹chuáng边儿上, 目光灼灼地打量,犹如孩童看见极新奇可爱之物。
那男子却浑然不知,双眼凝滞不动,静静地望向前头虚空, 仿佛出神。
阿弦犹豫了会儿,小心地问道:你是我救回来的,你还记得吗?
男子终于动了动,虽然仍是面无表qíng, 但那双眼却很不像是看不见的。
阿弦按捺心跳,又举手在他眼前挥舞。
是。男子垂眸:不必再挥了,我看不到。
阿弦忙缩手:你既然看不到,又怎么知道我在挥手?
男子道:有风。
阿弦不由笑出声,心qíng无端变得晴朗,又道:我出城的时候在雪谷里遇见你。你的头就是在那时候伤着的,我请了大夫来给你看,说是没有大碍。
他轻声道:多谢。
他的声音并无任何苍老之意,反而温雅平和,透着一股极有教养的气质。
阿弦瞥一眼那只手,又看看他的脸,却见他垂着眼皮,因为实在清瘦太过,眉眼越发明显,可头发胡须却又这样凌乱。
阿弦把满腹疑问压下,隐约听到外头老朱头不知跟谁说话。阿弦大胆抓起那只手,道:你不用担心,慢慢调理就是了,改日大夫还会再来
男子微微一颤。
忽听是高建的声音:阿弦,阿弦?一边唤着一边进门,猛地看见男子靠墙坐着,吃了一惊,继而喜道:咱们堂叔终于醒了?我先前还想问你。
阿弦忙松手跳起来。
高建已喜从天降地上前亲切招呼:阿叔,我是高建,是阿弦的还未说完,就察觉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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