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qíng形下,若要说自己认识崔晔,却也无凭无据,阿弦有口难开。
却正在此刻,数辆马车从门道前缓缓驶来,家丁见状,忙又驱赶阿弦道:还不走开!别挡着我们老夫人的路了!
阿弦只得后退一步,见马车徐徐停在崔府门口,有许多丫鬟婆子下车,绕在第一辆马车旁边,众人扶着一位头发雪白看似面善的老人家走了出来。
那老人家摇摇颤颤,将要进门的时候,忽然扫了一眼阿弦的方向,问道:方才我听到有人吵闹似的,说什么呢?
家丁忙哈腰道:您老放心,没什么,是个迷路的孩子而已。
老夫人叹道:小孩子迷路,当然害怕,你为什么又呵斥他?越发惊吓了他了。
她觑眯起眼睛看向阿弦,又道:看着怪可怜儿的,你问问他是不是没有钱用,又或者找不到家了,你就多派个人,帮一帮他最好。
说话间,旁边一位上些年纪的妇人道:老太太还是这样积德行善,方才又在南华庵里念了一天的经,神明有知,也必然不会让玄暐出事的。说话间眼圈却微红。
忽然从另一辆车上也走来数个妙龄女子,其中最打眼的一位,身着素色衣衫,气度高雅,容貌秀美,伴随众女子来至门口,柔声道:老太太,我扶您入内。
老夫人左右看看,被众人簇拥着,众星捧月似的入内去了。
一直伺候着女眷们进了里头,家丁才又折身回来。
见阿弦兀自站在原地,他便说道:我们家老夫人最是惜老怜贫,她的话你可听见了?算是你撞了大运了,你是有什么难事,是否缺钱?只管说,我们崔府不会袖手旁观的
旁边也有个人道:说的是,就也算是为了咱们大爷积攒功德吧。真真指望老天爷发发慈悲,让大爷平安归来才好。
话虽如此,两人的神色却都显得极为颓丧。
阿弦终于忍不住道:阿叔你们、你们的大爷不会死的。
那家丁只当她是说些吉利话,便转忧为喜道:你这孩子倒是会说话,也罢。他抬手入袖子里摸了摸,掏出了十几枚铜钱:我看你也是遇上难事了,这些钱给你拿去用吧。
阿弦忙推开:我不要钱。
家丁道:你莫非嫌少?
阿弦道:不是,我我就是来看看她抬头看向大门处,那一堆女眷已经渐渐消失眼前了。阿弦低头道:你告诉你们家老夫人,崔总之他没死!他一定可以回来的。
那家丁呆了呆,阿弦却转身,飞快地竟跑了。家丁忽地看到自己手中还举着铜钱,便叫道:喂,小兄弟!阿弦早已经跑的远了。
且说阿弦离开了崔府,慌不择路,几乎迷在巷子里头。
她想到方才所见,又想起英俊下落不明虽然没有她在身边,但以英俊之能,未必不会顺利来到长安
若贺兰敏之说的是真,英俊就是崔玄暐,但如今他并未回到崔府,只能说明他仍然没有恢复自己的记忆。
阿弦揉了揉额头,心急如焚,又想了半晌,才想起自己该回府衙看一看陈基,于是判断了一下方向,转往府衙的路。
此刻天色huáng昏,正行走间,身边冷风chuī过,阿弦心头一惊,抬头看时,却见是从墙上飘落两道影子。
她本以为是鬼,定睛一瞧,才知道只是来者不善。
望着那两人手持兵器极快bī近,阿弦想:长安,竟是这样的鬼门关吗?
蓦地,是陈基的回答:这里是吃人的地方死了连个名姓也不会留下!
洛州路上,阿弦道:这样的第一次,我不想要。
是英俊的回答:这一关,你必须得过。
刀风扑面而来,分明是夺命的招数了。
阿弦回神心想:是,这一关,我必须得过。
退无可退,无须再退。
刀光在眼前jiāo错,阿弦俯身踏步避让,手自靴筒中将贺兰敏之给的那把匕首拔了出来,只听嗤嗤两声,眼前两名杀手的腕底血流如注!
两人大惊,手竟握不住兵器。
阿弦反握匕首:我不想杀人。所以别再bī我!
当前的两名杀手jiāo换了个眼色,纵身后退,只听刷刷数声,又有几道身影从墙上跃落。
一刻钟后,在贺兰敏之赶到的时候,地上已经多了两具尸首,阿弦浑身沾血,右眼更是被血染过一样,整个儿变作赤瞳。
敏之见状,虽然惊心,却更喜欢,他才闪身落地,那围着阿弦的几名杀手便唿哨一声,急速撤退。
敏之也不追赶,只踱到阿弦身前,伸了伸手,又缩回去,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遮着手,才在阿弦的手臂上一抬。
他打量地上那两具死尸,半惊半喜:小十八你出息了忽地咦了声:这种招法
阿弦无法回答。敏之看看尸首,又看阿弦:这是崔晔教你的?
一声崔晔,提醒了阿弦,她将敏之推开:我要去找阿叔。
敏之忙将她拉回来,这次却握了满手的血:天大地大,你去哪里找人?
阿弦用力想将手肘抽回,敏之的手却似铁钳,阿弦叫道:你管我?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跟阿叔分开?也不至于现在都不知他的下落了,你把我阿叔弄丢了,你给我找回来!
敏之怒道:闭嘴,说了一千次,那不是你阿叔,崔府的门第你方才不是看过了么?你瞧瞧自个儿,一介糙民,可高攀得起吗?
眼中涌出泪来,阿弦道:我叫他阿叔,因为他对我真心的好,而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崔天官,如果他也用门第之见来看我,似你这般口吻对我,我绝不会认他是我阿叔。
敏之哑然,继而道:呵,世人多都虚伪,我不过是直言了些而已,如果是崔晔,他表面儿跟你虚与委蛇,心里实则鄙薄,你又如何看得出来?
阿弦道:我不像是你,从别人的容貌衣着甚至出身来判定人,我知道阿叔也不是你!
敏之从未遭受如此羞rǔ,一巴掌挥过去。
这次阿弦已有防备,闪电般举手挡住:你还想打人么?这次你试试看!
贺兰敏之诧异,却仍喝道:班门弄斧
那个斧几乎还未出口,猛地觉着冷风扑面,敏之心惊,仰身后倾,与此同时终于看清阿弦手底仍握着他给的那把匕首,敏之失笑:好!把我给你的东西用在我身上?
话音未落,阿弦倒转匕首,用把手点中敏之侧腰大xué这正是英俊曾教过的杀招,腰眼xué被撞中,轻则人会麻痹,重则即刻无力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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