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又是诧异又且激赏,目光越发温和了几分,一笑道:原来如此,二位各执一词,不如既然都说是养了多年的狗儿,狗儿是认主的,让它自己选择想必是最公道的?
马二一帮人瞠目结舌,阿弦却笑道:我愿意。
因此书是闹市,围看的人不下数十,众人其实都知道马二等是本地泼皮,平日欺行霸市,无人敢言,没想到今日遇到对手,顿时有人鼓噪道:这个法子好!
正在对峙中,忽然听到外围有人道:让开让开,出了什么事了,如何都聚在这里?原来是公差来到。
马二等都是本地厮混的,且他们平日诈取了钱财,也会往上打点,是以并不十分惧怕差人,是以竟未曾转身就逃,反而指着阿弦道:你这小子死定了。
说话间公差拨开人群走了进来,因见是马二,心领神会,正要开口发问,其中一人盯着阿弦,忽然道:是张大哥的十八弟!
几名公差闻听,忙都细看,顿时之间围拢上来,惊问:真的是十八弟,你如何在这里跟人争执?
原来这些公差是京兆府出来巡逻的,当初李洋大闹京兆府衙门,陈基出面维护阿弦,许多人在场看着,后来陈基在府内养伤,阿弦也在府衙盘桓,因此上下有许多做公之人都认得她。
如今见阿弦在此,自然热络。
马二等原本以为公差会袒护自己,见状都惊呆了。
阿弦虽不认得这些公差,但时机正好,于是道:这些人要抢我的玄影。
公差们闻听:实在可恨,张大哥的兄弟也敢欺负?
竟不由分说,换了一副秉公执法的嘴脸,上前来将马二等拉扯住,押出人群,又叫围观百姓们都散了。
这一番喧闹过后,卢照邻的同行便笑道:想不到他们大水冲了龙王庙,升之,我们继续进去吟诗喝酒。
卢照邻却道:弟等且去,我跟这位小兄弟有些话说。
众人只得先行上楼而去。
面对这传说中的人物,阿弦有些忐忑:卢先生,多谢你方才仗义执言。
卢照邻笑了笑,道:那个不算什么,我倒是钦佩小兄弟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胆识,且身手更佳,只怕就算我不出面,你也能将马二他们拿下对么?
阿弦抓抓头道:这里人多,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若是惊扰了百姓、伤及无辜就不好了。
卢照邻越发笑道:小兄弟不仅身手出众,且有胆有识又有心。今日得见,是我卢某人的荣幸。
阿弦忙道:不不,能够见到大名鼎鼎的陆先生,才是我的荣幸。
卢照邻含笑点头,见路上熙熙攘攘,路人摩肩擦踵,非说话之地,卢照邻便道:小兄弟,你随我来。
阿弦想也不想,随着他进了酒楼。
卢照邻寻了一个空着的单间儿,请了阿弦入内,道:方才我听府衙的差人称呼你十八弟,莫非,你就是之前在明德门打伤了李义府的公子的那位?
阿弦见这件事都传入他的耳中了,赧颜道:是
卢照邻笑道:真不愧是少年英雄。对了,他看向旁边的玄影,开门见山道:你可知道,那马二为什么要抢你的狗儿玄影?
阿弦本来以为马二跟太平公主一样,也喜欢上玄影,但听卢照邻这般问,阿弦道:难道他是因为玄影脖子上这项圈?
玄影脖子上戴着的huáng金项圈,是太平公主亲手给它所戴,这却并不是寻常的项圈,乃是宫中巧匠妙手制作,其中机括jīng细,若不是专门教导,摸不到诀窍便打不开、也取不下来。
上次太平公主跟敏之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阿弦也忘了让她把项圈解下来,今日只怕是马二等看这项圈名贵,所以动了贪念。
果然,卢照邻道:不错,正是因为这个。
他俯身又打量了那项圈几眼,道:据我所观,这项圈的手工,绝非民间凡品,应该是御用之物,却不知此物从何而来?
卢照邻曾为邓王李元浴的王府典签,李元裕曾亲口将他比作西汉之司马相如。
因邓王十分器重,故而卢照邻对于这些皇室御用之物并不陌生。
阿弦道:先前玄影跟我分开过一阵子,大概是被什么人养了去,我们重逢的时候它就戴着这个了,我本来想取下来,又不得其法。
若是说起太平公主,自然又要牵扯到贺兰敏之再往下就是英俊,因为忌惮这一连串牵连,阿弦只得笼统其词。
卢照邻的脸上露出疑惑之色,然后又转为凝重,他道:大概是玄影自有一番奇缘,可是小兄弟,这项圈来头不小,且又极为名贵,有道是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今日只是马二这些下等泼皮倒也罢了,但若是被有心人盯上,只怕会有麻烦。
他略微迟疑,道:我可以帮你试试看取下来,不知你意下如何?
阿弦正苦恼此事,终不成再去求贺兰敏之?或者一辈子不带玄影上街?闻言喜出望外:那就最好了!
卢照邻见她露出欢容,也微微一笑,便俯下身子。
玄影仿佛知道他是好意,便站定了不动,微微扬首。
卢照邻挠了挠他的下颌:果然是乖巧有灵xing的。
他拿起那huáng金项圈,略打量了片刻,按住上头一枚极小且不起眼的珠蕊心轻轻一掐,只听得轻微咔嚓一声,项圈从中打开。
阿弦惊喜不已:先生能耐!实在多谢!
卢照邻将项圈在眼底看了会儿,双手jiāo付给阿弦:十八小弟,你把这个好生收起来,切勿示之于人,免得重宝现眼,利令世人智昏,引出不必要的麻烦。他日有缘跟这项圈主人相遇,或许可以物归原主。
阿弦道:我听卢先生的。
卢照邻微笑道:我都以十八弟相称,我又比你年长许多,你且不必如此客套,只唤我一声阿叔足矣。
阿弦喜不自禁:那我岂不是高攀了?
卢照邻一愕,继而大笑道:是,我比你身高许多,你的确需要高攀,但他日你到我这个年纪,只怕须我高攀你了。
阿弦听他风趣,便也笑道:好说好说。互相攀扶,正是同怀友爱之举。
卢照邻跟阿弦初初认得,因觉这少年很合自己脾胃,有意请他同上楼去饮酒,怎奈阿弦记挂家中,又见时候不早,生怕陈基回家看不见自己而着急,于是推辞不受。只同卢照邻约定了改日再见而已。
阿弦因认得了卢升之,又为玄影解除了束缚,心里喜欢,往回走的时候,鼻端嗅到一阵甜香气息。
循着香气而去,却见是个chuī糖人的,把糖chuī成各种惟妙惟肖的模样,有人物,也有生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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