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笑道:陛下总是这般体恤臣心,不过说起来这也算是他们的家事,对了,我听说事发那天,本来不至于闹得这样轰动,是大理寺的人忽然赶到,把许昂拉去了寺里,才闹得满城风雨的,哼,大理寺的人越来越手长多事了。
高宗道:倒也不能这么说,朕听闻那日许敬宗手持长剑要杀许昂,大理寺的人怕出事,才把许昂拉了去的。今日看许敬宗这般决绝的模样,气头上真的伤人xing命也是有的。
武后道:我原本觉着大理寺多事,还想严惩惹事之人呢,听陛下这样说,他们倒也是好意?
高宗笑道:他们也是尽职尽责罢了。若是他们做的真的有错儿,为何今日许公半个字也不曾提起?以他的脾气,若对大理寺的人不满,早也一并上奏泄愤了。
武后含笑道:还是陛下想的周到,臣妾不能及也。
外间内侍忽传:魏国夫人到。
高宗一听,眼中透出光来,武后瞥见,笑而不语。
顷刻魏国夫人贺兰氏进殿,贺兰氏正是贺兰敏之的妹妹,武后的外甥女,生得美艳动人,因年纪小,举手投足透着一股娇憨之气,高宗甚是喜爱,在其母韩国夫人武顺去世后,便封了她魏国夫人之号,时常进宫伴驾。
贺兰氏向着高宗跟武后行礼,语声沥沥犹如莺啼。
高宗已忙不迭道:朕先前正想着你该来了举手过去搀扶,贺兰氏顺势起身,两人眉目传qíng。
武后见状道:我也正觉着该有人陪陪陛下说话,既然贺兰来了,正是最好不过了,既然这样,我就先去为陛下批阅奏折了。
高宗笑道:皇后自去,多有劳烦。
武后临转身之时又看向魏国夫人,却见她正也握着高宗的手,竟娇声道:陛下,你当真想我了?
武后闻言,面上显出一股厌恶之色,转身冷冷出门。
离开太极殿,一路往甘露殿而行,武后想到方才贺兰氏娇媚的模样,不知不觉,听到自己牙关咬紧的咯咯声音。
察觉这点,武后缓缓止步,她转身走到栏杆之前,举目远望,却见宫阙连绵,江山秀丽,天际风云变幻,犹如腾龙起凤,壮阔非常。
武后看了半晌,才觉着胸口那股气消退了大半儿,便道:传梁侯。
内侍领命前去传旨。武后正yù仍去甘露殿,忽然看见底下有两道人影匆匆经过,武后定睛细瞧,道:那是太平?她是要去哪?
旁边的伺候宫女也早看见了,道:奴婢也不知道。要不要派人拦住公主?
武后才要答应,想到方才贺兰氏跟高宗之态,不由叹道:罢了,让她去吧,在宫里整天也闷坏了。
又吩咐道:近来总觉着长安多事,多派几个人暗中跟着,不许出丝毫差池。
重回甘露殿,才批了几分奏折,梁侯武三思已到。
武三思上前行礼,道:参见皇后姑母。
武后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是跟你说了么,这宫内只有皇后。
武三思忙笑道:是,侄儿一见姑母,就不禁生亲近之心,请皇后娘娘宽恕。
武后才淡淡一笑:中书令家的事,你听说了么?
武三思道:侄儿当然听说了。
武后道:那你听说的是众人都知道的,还是都不知的?
武三思顿了顿,左右张望。
武后示意旁边侍立的内侍宫女们都退后,武三思会意上前,跪在案前俯身低声说了几句。
武后脸色一变,眉宇中透出怒色来:竟有这等荒谬之事,你可打听明白了?
武三思道:这是在许府的侄儿的人传出来的消息,也是他好不容易才打听出来的,再不会错。
武后把手中的奏折用力一摔,反手拍在桌上:混账,荒唐,这可是我朝廷重用的老臣的行径?如此家风
武三思撇了撇嘴,忍住笑意,又道:皇后息怒原本许公好色,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只是谁想到有其父必有其子呢
话音未落,武后冷眼看来。
武三思忙敛笑收声:既然许敬宗已经痛下决心,娘娘自也不必替他们惋惜担忧。那等忤逆大胆的不孝子,流放就流放罢了。何况许敬宗已经封锁消息,一时半会儿此事也传不出去。
武后冷笑:你都知道了,还担心其他的人知道的再晚么?
她蓦地起身,挥袖负手,望着面前大绣牡丹的屏风,忽道:本是因为李义府自取灭亡,所以才忙着将他扶了上来,免得我朝中缺了人没想到才几天就弄出这样的丑事来!这会儿陛下还不知道,倘若知道了,该如何看我?一句识人不明只怕还是轻的。
武三思眼珠转动,忽地悄然道:所以侄儿觉着,这外人毕竟指望不住
武后闻言回身,双眼中透出厉色:你说什么?
武三思听她语气不对,忙俯身低头:侄儿、侄儿并没说什么。
武后却冷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且收起你这份痴心妄想!现在还有人说你凭着裙带的关系升的太快呢,梁家画阁中天起才过了多久,就忘了?你还想指望一步登天不成?!
武后的口吻甚是严厉,武三思虽然跪拜着,额头的冷汗却忍不住滑落下来:侄儿并不敢
死寂无声,武后冷看了他半晌,才说道:倘若你当真有敏之的聪明,崔晔的品行,那倒也罢了,偏偏你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份痴心倒高!
武三思一声也不敢吭。
武后死死地瞪着他,又过了半天,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行了,出去吧。
武三思应了一声是,才要起身后退,武后忽地又唤住他:把那日到许府带走许昂的大理寺的人调查清楚,看看他们的底细,查清楚是否有人指使。
先是李义府,又是许敬宗,都是她心腹之人,武后忍不住怀疑是否有人暗中针对自己。
武三思垂首恭敬道:是。
武后盯着他,心里本还有两件事要说,却又改了主意,只挥手道:没事了。
看着武三思出了甘露殿,武皇后才怀怒冷哼道:蠢材,不知天高地厚,这般资质,也敢臆想宰相之位。
而在甘露殿外,原先在武后面前战战兢兢的武三思,却慢慢地直起腰来,原先的谨小慎微谦卑之态dàng然无存。
回头看看殿内,武三思咬牙:又是贺兰敏之,又是崔晔好啊,这么看重他们,既然能把贺兰敏之改成姓武,难道也能把崔晔改姓?不管改成什么样儿,到底是外人外心而已!说到底还不是要靠我们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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