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曾称赞他是广成子一流的得道神仙,而孙思邈自身的修为的确已登峰造极,他对于如何定心忍xing,当然有不俗的珍贵见解。
而崔晔也正是因为深知这点儿,故而在听他点破阿弦的症状后,便不失时机地提了出来。
孙思邈因被崔晔说动,沉吟片刻,道:原本定心忍xing的最好法子,是十二少。
阿弦道:什么叫做十二少?
孙思邈道:少思、少念、少yù、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行此为十二少。
阿弦转头看向崔晔:听起来怎么像是阿叔?
崔晔唇角一动,却又忍住,只淡淡看她一眼。
孙思邈却笑道:不错,崔晔便是你的榜样。
阿弦发呆,无法想象。
孙思邈道:我也知道你难以做到,所以有一个简单的法子,我教你一篇口诀,此后你每天晚上盘膝打坐一个时辰,心中便默念这几句口诀。对你的固本培元,修神养xing是最好的。
阿弦试探问:按照老神仙的说法,我最后会变成阿叔这样吗?
孙思邈笑道:哪里有这样容易。世间也只有一个崔玄暐而已。就像是世间只有独一无二的小友你一样。
说罢便念了一篇诀法出来,乃是:夫身为神气之窟宅,若yù存身,先安神气yù安神,须炼元气。气在身内,神安气海。气海充盈,心安神定。定若不散,身心凝静
从头到尾念了一遍,阿弦有些慌张:老神仙,我一句也记不住。如何是好?
正想是不是要劳烦他写下来,孙思邈瞥向旁边崔晔,道:不妨事,他帮你记下来了。
阿弦忙抬头:阿叔?
崔晔道:是,我记下了,回头教给你。
崔晔说罢,又向着孙思邈深深作揖:此乃大道,多谢老神仙传授,不胜感激。
孙思邈若有所思,道:这是我想了许久的《存神炼气铭》,之前还曾想过,不知是否要将它传入世间,又该是以如何方式入世,再想不到竟是从你跟你的小友开始,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甚好,甚好!也算是了了我思忖已久的一桩心事!
他大笑几声,负手出门。
药庐本是清净地方,就算有来求医者,也并不留宿,对阿弦的确已是破例,如今又承蒙孙思邈传授了《存神炼气铭》,已是天大的意外之喜。
崔晔是个灵透之人,当下便致谢告辞,带了阿弦出门。
八角趴在门口,撅着嘴看玄影跟着出门,阿弦看他泪汪汪地,便摸了摸他的头,八角正要翻白眼,玄影跑过来,人立而起,爪子搭在八角胸前,在他脸上舔了两下。
八角愣住,一把抱住玄影脖子:大狗,以后有空过来找我玩。
玄影汪了声。
阿弦跟崔晔站在台阶下,看玄影跟八角告别,阿弦道:阿叔,玄影是不是人见人爱?
崔晔道:是啊,类似主人。
阿弦愣了愣,苦笑:主人?阿叔说的是我?我是有名的人见憎、鬼见愁。
崔晔笑而不语。
阿弦又想起那一篇口诀,难忍惊讶钦佩:阿叔,老神仙只念了一遍你就记下来了?是怎么做到的?
崔晔道:用心。
阿弦道:我也用心了啊,但为什么仍是没记住。起初还勉qiáng记得一两句,越到后来,那些字都在脑中飞舞,哪里还能记得一句。
崔晔道:天生。
两人乘车往回,才走了片刻,阿弦吞吞吐吐道:阿叔,你能不能送我回家去。
崔晔道:平康坊么?
阿弦点头。
崔晔觑着她神qíng,不动声色道:你莫非是担心陈基再回去找你?
阿弦叹道:阿叔让我心里有点儿秘密不成么?
崔晔淡声:你的秘密不在心里,都在脸上了。
她说回家的时候,脸上三分惶恐,三分期待,还有些难以言说的不好启齿,崔晔当然一猜就着。
阿弦一噎,忽然叹道:我有些想念在桐县的时候了。
崔晔目光一转,即刻道:你是说你想念我眼睛没好、看不见你脸上有秘密的时候?
阿弦见他居然又猜得正着,双手便似两把小鼓槌似的当空挥了挥,最后无可奈何地在毯子上敲了两下泄愤。
耳畔传来崔晔类似轻笑的声音,待阿弦定睛看时,他却仍是那样不苟言笑的淡淡模样。
阿弦悻悻:十二少少乐少笑!我见你也不少笑嘛,总是在笑我
崔晔嘴角本又一动,转念间却又想到一事,那笑影未现便复消失无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孙老神仙的确是个难得的神人(献上无限敬意)《存神炼气铭》也确是老神仙所撰。
第104章 一个好人
崔玄暐虽然能看出阿弦心底的秘密, 却也正因为知道她心意如此, 所以并未格外阻拦。
将人送回了平康坊,阿弦先跳下车:阿叔你不必下车, 等我等我想好了,我自会去找你。
崔晔不答, 他心里有种奇怪的预感。
他本来该阻止阿弦的,但因为某种念想作祟, 他只是轻轻答应了一声:好。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要尽快去找我,我才好将那篇《存神炼气铭》教给你。
车夫挥鞭,马车很快转弯而去。
阿弦推开虚掩的院门,玄影抢先跑进去,各个屋里转了一遍, 并未发现想找之人,便又跑回阿弦身旁。
桌上的饭菜仍在, 因天冷, 蒜ròu固白如玉,鱼ròu跟汤水也已结成了鱼冻。
那没喝完的土窟chūn也仍伶仃立在桌边儿。
阿弦打量了会儿,想到昨日qíng形,如梦如幻, 缓缓仍坐回原处,本能地举手要去抓那酒坛。
手将碰到的时候,玄影汪地叫了声,阿弦回过神来, 转头笑道:放心,我不会再喝啦。
她叹了口气,呆呆地盯着桌上的美食:咦,我忘了还有这许多吃的,不然就留阿叔进来吃一顿了,这么贵的东西,白白làng费了多可惜。
阿弦觉着甚是遗憾,毕竟现在也追不回崔晔了,只得自己提了筷子。
她先吃了两片ròu,觉得味道的确不错,就抓了一些给玄影。
两个正各自大吃大喝,门外有人道:门开着,是不是回来了?
另一个说道:你跟十八弟倒是感qíng深厚,这半天来了几次了?又道:我还得往前巡街,你自便。
阿弦早听出其中一个正是苏奇,转头看时,果然是他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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