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怀运是胆怯心虚之人,本能地想要躲闪,却听那领头之人道:这不是武使君吗?
脚下一顿,武怀运还未敢回头,那人已经走上前来,笑着行礼道:果然是武使君,您莫非不认得我了?
武怀运一愣,继而皱眉:原来是你。
原来这会儿带人前来的,竟正是陈基。当初武家兄弟在酒馆里借酒发疯,被陈基拿入禁军牢中,后两人被丘神勣带走,临去还羞rǔ了陈基一番。
当时武怀运还扔下过一句狠话,没想到,这么快就风水轮流转。
武怀运心怀鬼胎之时,陈基道:使君一个人匆匆忙忙地,是要去何处?
武怀运知道宫中之人必然还在四处搜罗自己,哪敢久留,随口搪塞道:有一件急事。
陈基道:不知是什么事?去往哪里?要不要我相送?
武怀运摇头,迈步yù走。
陈基忽然道:使君,方才看见令兄长仿佛被人带了去,不知是为何事?
武怀运心惊,蓦地抬头,对上陈基含笑的双眼,虽是带笑,却透出明显的冷意。
武怀运qiáng压不安,冷道:你怕是看错了!
他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陈基却道:使君留步!踏前一步,将他拦住。
武怀运到底是有些功夫底子,把手臂一掀:滚开!
可陈基也并非等闲之辈,闪身避开,同时手按着腰间的刀,喝道:使君还不住手,我便不客气了!
陈基所带的禁军本来都认得武怀运当初陈基无意中一拿却拿下了两个皇亲国戚之事,谁人不知?如今见他又不知死活似的故技重施,均都目瞪口呆。
又看陈基将拔刀,可见是要动真格的,众人才迟疑着将武怀运围在中央,只仍是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对峙之中,宫中丘神勣亲自带金吾卫而来。
武怀运见丘神勣来到,qíng知大势已去,不由攥紧双拳立在原地,嘿嘿冷笑起来。
丘神勣眼见陈基带人围住了武怀运,面上显出诧异之色。
他打马上前,正要命手下人将武怀运拿下,武怀运骂道:丘神勣!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竟然敢设计陷害我兄弟二人!
丘神勣左边眉毛一挑,还未出声,武怀运道:好啊,你拿下我,送我去大理寺,我定要把你跟武三思两个混账王八的嘴脸都说给天下人知道,看看你们是怎么算计陷害
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丘神勣厉声喝道:给我闭嘴!
武怀运自觉好似穷途末路,还怕什么,便叫道:今日宫中
丘神勣皱眉,才要叫人令他住嘴,却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间,武怀运身后一人上前,举起刀背在他背后用力砸落。
武怀运疼得闷哼出声,往前抢倒,一时无法出声。
金吾卫趁机上前,将他拿下捆住,亦在嘴里塞进了一枚麻核。
将武怀运砸倒那人,正是陈基,他冷冷地望着武怀运道:中郎将有命,你还敢叫嚣,实在该死。
丘神勣大为意外,在马上多看了陈基两眼,他当然认得陈基正是之前曾拿下过武家兄弟之人,如今见他如此识做,不由笑道:做的好。
陈基恭敬行礼:这是卑职应该做的。
因已经缉拿到人,宫内还要回禀,丘神勣点点头,也未多说,便带兵押着武怀运返回。
剩下其他的禁军一个个如在梦中,本以为陈基这次又要得罪权贵,谁知这般柳暗花明,一时议论纷纷道:这是怎么,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么?丘神勣居然敢拿下皇后的哥哥,他不怕得罪皇亲国戚了?
另一人道:难道是皇后的哥哥犯了事?但就算是犯事,也毕竟是皇亲,丘神勣怎么敢如此对待?
陈基心里明镜一般:丘神勣对待武家兄弟这样前倨后恭,当然有个原因。
丘神勣当然是武皇后的狗,如今要咬皇后的娘家人,如果不是皇后默许,那就是丘神勣这条狗疯了。
不过,对他而言却是祸兮福之所倚,上次拿下武家兄弟,两人临去还出威胁之言,陈基本以为往后的路途又要艰难起来,不料老天竟另有安排。
看样子,这两个人还来不及作威作福,就已经大祸临头,可见对他们而言则是福兮祸之所伏,可见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回味方才武怀运láng狈之态,又想到丘神勣临去赞许的眼神,陈基莫名地心qíng愉快。
此后很快,水落石出。
武家兄弟被秘密缉捕、囚禁,经过简单的审讯,武惟良亲口承认,说是因两人嫉恨武后不肯照顾眷亲,便想利用进宫献食的机会,用食物毒死武后。
谁知忙里出错,下人糊里糊涂地拿错了准备好的糕点,把本该呈给武后的那一份儿给了魏国夫人。
这才错害死了贺兰氏。
高宗听说了此事真相,更加悲痛,又恨极了两人。
武后叹道:陛下不必太过于自责了,我早察觉这两人有些心术不正,所以不敢稍微纵容他们,生恐这两人会误国误民。这一次召回京都,也是一时地动了念想,以为他们在外历练了许久,必然跟之前有所不同,谁知他们竟因此更加恨极了我,乃至于用出这种手段
武后垂泪,哽咽又道:他们若是害我倒也罢了,阿月还那样年轻,实在是太过可惜无辜了。
高宗含泪道:罢了,皇后不必太过自责,这恐怕也是阿月的命而已。
此事很快也传遍了长安,一时众说纷纭。
且说阿弦听说魏国夫人殁,震惊之余,不知敏之如何。
虽然敏之对她来说是个xingqíng无常十分危险之人,但毕竟府门出了如此不幸之事,阿弦不由心生恻隐。
虽然敏之xingqíng变幻莫测,但在跟随他的这段时间里,阿弦冷眼旁观,知道他对待魏国夫人跟对别人不同,到底是手足qíng深,骨血亲qíng。
如今贺兰氏不幸离世,只怕敏之会极为难过。
可虽然心里这样想,阿弦却有些不敢回周国公府。
这一天,她出了户部,带着玄影,不知不觉来到周国公府前的街口,犹豫着要不要登门去打听一声。
正徘徊中,身后有人道:弦子!
阿弦回头看时,却见是身着常服的陈基,没有穿禁军服饰的他,含笑招呼,乍一看就如同在桐县一样。
阿弦道:大、陈大
那声大哥差点儿冲口而出,但背地里如此称呼是一回事,当面却是另一回事了。阿弦索xing闭口不语。
陈基却不以为意,笑道:我正想去找你呢。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阿弦忽然发现他有些满面chūn风:你找我做什么?
陈基道:我才要说,却又不提,只笑道:没、没什么,只是上次我说过,咱们许久没有好生聚一聚了,如今我正好儿得闲,请你吃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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