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 - 第39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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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年双膝一屈跪在地上:老夫人,夫君委实是世间最好的,只是我、是我自己命贱福薄眼中的泪不由落了下来。
    崔晔不管是人品,相貌,xingqíng,家世,就算在达官显贵才子诗人层出不穷的长安,也算是首屈一指,正是金guī婿的最佳之选。
    上品自是上品,一流也是一流。
    但并不是完美无缺的上品一流就适合自己。
    崔老夫人听了这句,起初还不当什么,转念一想,突然心惊。
    第138章 白啦
    崔老夫人毕竟久于世道, 即刻从这极简单的一句话中听出弦外之音。
    老夫人微睁双眼, 看着烟年迟疑道:你、莫非心里有个惊悚的想法,却无法形之于口。
    她只能紧闭双唇, 沉默而肃然地望着面前的孙媳妇。
    当初在卢氏悄悄地向老夫人说起烟年的时候,崔老夫人立刻就想起了那个气质温柔相貌出色的女孩子。
    因崔家跟卢家亲戚相关, 逢年过节等卢烟年时不时地会随长辈前来拜见,但不管是站在哪里, 或者跟多少大家闺秀同堂,烟年总会是最醒目的那个,就算她什么都没做。
    起初崔老夫人听人提过卢家这姑娘从小儿就有才名的时候,还并不怎么喜欢,心想女孩儿不必过于才华出众,因但凡是身负才qíng者, 心xing未免会有些孤傲不群,不好相处。
    可当老夫人亲见了卢烟年之后, 才察觉这孩子果然是出身大家的女孩儿, 待人之可亲周到,所见者无不称赞。
    偏她又生得那个惹人怜惜的模样,且在老夫人跟前儿对答谈吐皆都极合心意。
    崔老夫人一扫心头成见,向来也是赞不绝口。
    所以当卢氏向老夫人提起要给崔晔求娶烟年之时, 老夫人几乎毫无犹豫就一口答应了。
    此刻室内,崔老夫人虽年高德劭见多识广,但此时却仍有些微微地心头跳乱。
    这是她一眼就相中了的孩子,自诩不管是在长安还是哪里, 都是首屈一指无可比拟的。
    事实证明烟年的确极好,自从嫁过来后,相助卢氏cao持家务,家中各色都料理的井井有条,同妯娌亲戚等女眷也从来一团和气,再挑剔的亲眷都挑不出她的不好。
    又因崔家世代为官,自少不了跟京城内官宦门第的相jiāo。崔晔xingqíng有些高冷,素来又不爱jiāo际,跟许多府门的jiāo击都是烟年在打理,又因她是这样的人品xing格,那些官宦之家的太太姑娘们也都以跟她相jiāo为荣,所以贤内助之称,当之无愧。
    且再往远处说,宫中太平公主是那样刁钻令人头疼的xing格,见了她却亲和一团,由此,委实不得不赞服烟年的行事为人。
    两人都未开口的瞬间,空气似是凝窒。
    蝉鸣的声音透过帘子传了进来,高低起伏,是蝉们唱习惯了的调子,似显寻常。
    但那尖利的一声声透耳传来,好像一根根针刺,扎的人毛骨悚然。
    烟年站在原地,也觉着有长长细细地针从自己的皮肤刺进来,从两侧的太阳xué上扎进去,一直深深地到了脑仁中,于是所有的蝉唱都变成了尖利地惨叫。
    额头上的汗细细密密地顺着滑落,烟年无法承受,恍惚中叫了声:老太太
    但是崔老夫人并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
    崔老夫人叫道:阿福,阿福。
    外头门口站着的贴身的老嬷进来:您有什么吩咐?
    老夫人道:倒杯水,口渴了。
    卢烟年恍恍惚惚地看着这一幕,似乎身将不存。
    老夫人看她一眼:给少夫人也调一杯。
    是。嬷嬷极快地用温水调了些许蜜。
    烟年上前接过来,奉给老夫人:您请用。双手有些发抖,却竭力遏制。
    崔老夫人并未伸手,望着她纤纤细细的双手,这才发现她的确是瘦的异常。
    先前只觉着烟年消瘦憔悴,虽言语举止并不见大改,可总觉她jīng神上差些,所以当卢氏跟老夫人说是有喜之后,老夫人其实也忍不住惊喜了一下。
    但是现在多意细看,触目惊心。
    老夫人终于伸手接了过来,慢慢地啜了口:你也去喝。
    嬷嬷有将另一杯奉上给烟年,烟年接了过来,略沾了沾唇。
    大爷回来了没有?老夫人忽然问那嬷嬷。
    老嬷嬷看出她的心qíng好像不佳,陪笑道:还没有呢,您可是有事?或许可以叫府里人去看看如今在哪里。
    崔老夫人眼神变幻,最终却又道:不用了。
    她挥了挥手,那嬷嬷便自行又退了出去。
    烟年已又将水杯放下,又后退了几步,仍是敛手站着。
    老夫人仍觉口gān心急,于是又慢慢地吃了一口,才缓过神来。
    她抬眸重又看向烟年:你方才说的话,我委实不爱听,什么叫命贱福薄?当初你婆婆跟我说起你好、要迎娶你的时候,我还赞你气质大方,品貌皆是上上,何况卢家的女孩儿,就算是当王妃太子妃也是体体面面绝不输半分的,若是嫁到我们府里,也更是崔府之福,怎么到你嘴里,就说的这样不堪了。
    烟年垂着头,一声不响。
    崔老夫人缓缓地又说道:倘若这话是别人说出来的,我定要让人打烂了他的嘴,但是是你说的,我就当你是自谦,就也罢了,但是命贱福薄四个字,以后我不想再听到。
    烟年垂手道:是。
    崔老夫人抬头,深深呼吸,语重心长道:我也知道人无完人,你什么都好,就是心有些太细了,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坏处,只是心太细的人忧心未免过盛,忧极伤身,虑极伤神,怪道最近你瘦的这样了,只怕是因为心里有事又没有人可商议的缘故。我们竟才发现,也的确是老糊涂了。
    烟年道:老太太
    老夫人想了会儿,却又道:但你之所以不说,也是怕大人cao心而已,毕竟是个顾大局的孩子。向来苦了你了。
    老太太,我烟年抬眸,意外而惊讶,她摇头轻声道:您这样说,叫我如何自处。
    崔老夫人道:何必说的这样,你是我的孙媳妇,我赞你不是应当的么?你也的确担得起。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我也是年轻过来的,当然也知道年青人的心思想法,毕竟也听过那些鸳鸯蝴蝶才子佳人的戏码
    她笑了笑。
    烟年却笑不出来。
    老夫人含笑道:那些多半都是编出来唬人的,毕竟现世的日子枯淡无味的,所以人都爱看爱听那些,图个新奇,但听过看过也就算了,总不能也因此移了心神歪了xingqíng地去有样学样,毕竟人还活在现世之中,还是得过现世这平平淡淡实实在在的日子。这才是正理,这也才是千千万万现世之人的生存之道,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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