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敏之毕竟是个心思聪黠之人,在前往东宫的路上,听着外头雨声哗然,敏之思来想去,忽然想通一事。
当即喝止马车,叫速速转回!
此时,周国公的马车紧急在门口刹停,快的连袁恕己带人上马都来不及。
家奴忙举伞而迎,马车中周国公落地,抬头看向袁恕己,又看向他怀中的阿弦:袁少卿,你在这里做什么?双眼里透出三分讥诮七分杀机。
袁恕己不慌不忙道:殿下回来的正好儿,原本是因为府内失火,我正带人打这里经过,想帮殿下救火而已。
敏之冷笑道:是救火,还是救人?
袁恕己道:救火便是救人,这个还用说么?
敏之冷冷地看着他:你是铁了心要跟我对着gān了?
我不懂殿下这话何意。
敏之道:你不是不懂,只是装作不懂而已。
袁恕己笑道:怎么,我一片赤胆忠心,反惹了殿下不喜了?
敏之道:我不仅不喜,而且很生气,把人放下,然后滚!
袁恕己虽仍在笑,眼中却半分笑意都没有:殿下为何生气?
敏之不答,袁恕己看看怀中阿弦,望着她被雨水冲刷的雪白的小脸,忽然正色道:据我所知,现在小弦子是户部的人,已经不是昔日周国公府的跟班儿了,敢问她为何无端端的出现在府内?而且还受了伤?
敏之点头道:图穷而匕见,怎么,终于不救火了?
袁恕己道:火当然是要救的,如果能在救火之际还能救人,当然是善莫大焉。
敏之微微扬首,斜斜地挑唇,瞥着袁恕己道:好的很啊,今晚上,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围魏救赵,举一反三你们还有什么招儿是我不知道的?
袁恕己道:殿下说的是什么?三十六计么?请恕我并不jīng通。
你是并不jīng通,但有人jīng通,这个人不仅jīng通三十六计,而且连东宫太子都能说动为他当棋子,敏之冷笑道,却不知这个人是坐镇在背后指挥若定,还是奋不顾身也亲自上场了?
他的目光越过袁恕己跟阿弦,一直看向两人背后的国公府。
袁恕己虽面上镇定,喉头却也忍不住动了动。
阿弦听着他两人的对话,起初还懵懂,到最后却逐渐惊心。
阿弦看向袁恕己,后者虽然仍似并无其事不露痕迹的模样,但以阿弦对他的了解
平康坊。
袁恕己掠下马儿,急踏步进了院中,却先看见有一人已经立在中庭。
两人目光相对,袁恕己先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对面,惊雷急电之中的人,正是崔晔:少卿呢?
袁恕己并不迟疑:我接到消息,小弦子出事了!他冲到里屋找了一番,才又失魂落魄地出来。
而崔晔问道:你从何处接到消息?
袁恕己yù言又止,只道:不必问这个,我知道她如今在哪里,立刻去带她回来就是了!
他说走就走,谁知崔晔抬手一拦:你去哪里?
袁恕己喝道:周国公府!
你去了,怎么带阿弦回来?
我袁恕己qíng急心切,并未想到种种细节。如今被崔晔一问,心悸语塞。
毕竟贺兰敏之非同一般人,如此夜晚毫无理由地跑到府上要人,有失体统或者触怒了周国公倒是其次,如果偷jī不成蚀把米、无法将阿弦带出,却是得不偿失。
而如果贸然前往,打糙惊蛇,周国公却把人藏匿不出,难道要为了阿弦大肆搜查整个国公府?这显然是绝不可能。
袁恕己极快地想通,心跳忧急:我、是我想的简单了,那该如何做?
崔晔只说了八个字:调虎离山,围魏救赵。
敏之自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甚至连武三思都望尘莫及。当初袁恕己要搜查梁侯府还大费周章呢,国公府更是想也不必去想。
所以崔晔的第一个法子,是先要把棘手的人调开。
于是,才有东宫太子李弘派人往周国公府告病,李弘一则为太子,又是敏之的亲戚,且加上敏之娶了杨尚这一点儿微妙qíng节,所以崔晔算到敏之虽然不qíng愿,却一定会去东宫。
袁恕己虽是大理寺的人,却也不能擅闯他府,所以需要国公府的一把火,给他一个合qíng合理的理由出现。
崔晔的法子本来甚是周全。
除了算漏了一个番僧摩罗王挡路;另一个,则是敏之却也是个成jīng的狐狸,不好欺瞒,他在半路上就想通了这不过是个调虎离山之计。
敏之拦在面前,似拦路之虎。
阿弦见了所见,知了所知,想到方才府内那个声音,慢慢地举手掩口。
袁恕己忽地一笑:殿下何必在这里跟我废话,如今府里的火还未灭,难道不怕府中内眷受惊?就算内眷无碍,若府中还有贵客在,惊扰伤害了贵客可如何是好?
敏之本不以为然,细品袁恕己最后一句话,脸色陡变:你们敢
他一拂袖,箭步如飞进了府中。
对敏之而言,阿弦自可再得,毕竟只要她在长安,在大唐,他就有法子得到。
但是摩罗王如果有个伤损,毁了还魂的秘法,却是无处可寻!
敏之听出袁恕己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他心中深深忌惮的那个人如果真在府中,如果摩罗王果真因此有个三长两短,却正是敏之最不能接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书记:英俊妙计安天下,救了夫人打番僧
阿叔:谁的夫人?
书记:谁抱就是谁的
阿弦:我选择玄影!
第149章 守夜人
且说敏之冒雨冲入府中, 急急掠过廊下, 半刻钟左右,就见前方廊中站着一道影子, 摇摇yù坠。
上师!敏之脱口叫了声,急纵身掠了过去, 将摩罗王手肘扶住。
一道电光掠过,映出摩罗王有些铁青的脸色, 摩罗王皮肤本就偏黑,又是夜间,乍然照面,两只雪白眼仁上翻,看来煞是可怖。
敏之心头一沉,忙问:上师, 发生何事?
摩罗王正调息之中,一时无法回答他的问话, 片刻才道:有一人闯入, 将那少年救走。
敏之道:是何人?
他心中自然料定来者是谁,但毕竟只是猜测,便想从摩罗王口中得知究竟。
不料摩罗王摇头:他戴着一个昆仑奴的面具,看不清容貌, 不过,怪得很。
敏之问:何处古怪?
雨声之中,摩罗王用沙哑而怪异的中原话道:我的驭鬼都不敢近他的身,有三只还被他所毁, 幸而他的内力不济,不然的话,我就伤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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