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 - 第57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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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后见崔晔皱了皱眉,她便笑道:崔卿,你的意见呢?
    崔晔思忖着,正yù答话,外头内侍又道:户部许侍郎、女官求见。
    武后挑眉,然后立刻明白过来:许圉师是来救他的部属了么?一笑道:也好,都传进来。
    顷刻间,许圉师同阿弦一前一后进了殿来。
    崔晔原本静默而立,垂着的朝服袖子更似静水无澜,直到在听了两人进见,才不由微微侧身看了眼,那大袖随之轻轻摆dàng,无风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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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许圉师本想多请几位大人帮忙说qíng,但是跟阿弦出门之时,转念一想,如果求qíng不成,武后自然震怒,又何必再连累别人呢?因此索xing只跟阿弦两人进宫。
    阿弦一路上仍有些jīng神恍惚,竟也忘了先前她去吏部的时候,吏部众人说崔晔进了宫来。
    直到进了殿内随着许圉师往前,站定叩拜后,不经意抬头,才看见他竟静静默默地立在身畔左侧不远处。
    阿弦睁大双眼,几乎没忍住要叫出来。
    隔空,崔晔向着她使了个眼神,阿弦qiáng忍住胸口的悸动,狠狠地压低了头。
    只听武后在上说道:许爱卿,你来的好快,可是为了蓝名焕之事么?
    许圉师道:娘娘圣明,微臣自是为此事儿来。
    武后扫他两眼:既然你来了,却是正好儿,那你不如跟我说说,为何户部这种朝廷命脉之地,竟容得一个欺上瞒下,大胆反叛之人身居要职?
    许圉师心一抽:娘娘所说的是蓝郎中么?
    不然呢?武后眯起双眼,倾身看着许圉师,面露冷笑:莫非除了此人,还有别的人如此?
    不不,臣不是这个意思,许圉师有些乱了阵脚,臣是说,臣臣不大敢信蓝郎中是这般的人。
    武后道:丘神勣,把你审讯结果告诉他。
    丘神勣得意洋洋地便将方才禀告武后的话又说了一遍。
    许圉师听罢,脸上的血色渐渐退去,却终于迟疑道:娘娘,这些话这些话其实当不得真,毕竟蓝郎中身患狂疾,他说的是什么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之前御医帮他诊疗之时也曾说过,这是狂症
    武后面色微冷,道:就算是身染狂疾,难道就可以肆意胡为了?今日是说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倘若他日持刀造反,难道也要让群臣说qíng,判他无罪?
    许圉师听说的如此严厉,心头震动,一时竟不敢再言。
    忽然崔晔道:娘娘,臣有话说。
    武后顿了顿,才道:崔卿想说什么?
    崔晔道:娘娘,臣虽跟蓝大人并不算熟识,却也听闻过他之名,是个甚是jīng明能gān、忠心耿耿之人,且先前还同许侍郎一起商议开源节流的国计,提出好些可用举措,如此人才,若当真反叛倒也罢了,倘若是因病所苦而遭受刑罚,臣窃以为是朝廷之损失。
    许圉师眼前似有一道光,忙道:是,臣恳请娘娘明鉴!开恩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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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后一言不发。
    这是令人头皮发麻心头战栗的沉默。
    终于,武后看向阿弦:女官,你今日随着侍郎进宫,可有什么话说?
    阿弦道:虽有话说,却不敢说。
    武后原本神qíng偏些冷肃,听她开口,却蓦地失笑:哦?为什么不敢?
    阿弦道:怕不小心又说错了话,又要关押禁军大牢了。
    哈武后一笑,又咳嗽了声,敛笑道:这可稀罕了,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阿弦道:我不仅害怕,而且后怕。
    武后皱了皱眉:这又为何?
    阿弦抬起头来,直视武后的双眼道:臣虽没有得狂疾之病,先前却曾经对娘娘说了好些大逆不道的疯话,当时侥幸娘娘开恩,没有大罚我,可是现在看蓝大人这样,竟不禁后怕起来。
    武后一愕,颔首道:好的很,原来你拐弯抹角,无非也是为蓝名焕说qíng?
    阿弦摇头:官职卑微,不敢为谁说qíng,只是仗着娘娘宽恩,略大胆说两句实话。
    武后听了这话,复又大笑两声,因指着阿弦,对众人道:你们看,竟滑舌如此!
    牛公公先前还悬着心,见武后又破冰而笑,便不失时机地陪笑道:女官大人不仅会说实话,难得的是这实话说的动听呢,娘娘,奴婢看她说得这样可怜,心里都不忍了。
    武后笑了会儿,目光在眼前几个人身上一一扫过,道:你们都觉着蓝名焕无罪?
    许圉师看看崔晔,崔晔道:事有蹊跷,当查明为要。
    你们不信丘神勣审讯结果?武后蹙眉思忖,顷刻道:既然如此,就叫狄仁杰再去审一遍!你们可满意么?
    崔晔道:臣无异议。许圉师亦如此。
    武后见阿弦不语,便道:你呢?忍不住又露出一抹笑意。
    阿弦方道:娘娘,还有一件事,蓝大人是昨晚从府中走失的,早上发现他的时候,他缩身坐在一户人家的墙外,已经冻得半僵了,许侍郎本想请御医给他调治,却又被丘大人带走如果还加了刑讯审问的话,我觉着蓝大人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阿弦还未说完,武后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看向丘神勣道:你速回去,看好蓝名焕,等待狄仁杰接手审讯。若他就这么死了,唯你是问!
    丘神勣在听武后说让狄仁杰另审之时,已经惊心不满,只是不敢反驳,听了武后这句,越发不敢耽搁,忙行礼退了出去,自去照料蓝某人。
    如此又得转机,许圉师至此心悦诚服,朝上道:娘娘仁德!
    武后却长长叹息:怎么处置一个人,竟有这样难呢?
    崔晔道:娘娘为君,杀人自然容易,但最不易的,是勿枉勿纵四个字。
    凤眸中又透露笑意,武后望着崔晔:有你们这些人在,想要枉、纵,只怕也难你们做的很好。
    武后先前心头不慡,在丘神勣入内之时已经有些愠恼,所以在听了丘神勣jiāo代蓝郎中所说的话后,怒气升腾,便生出一股杀机。
    谁知这股呼之yù出的杀机,却给阿弦的三言两语被拨散,如今又得许圉师诚悦,崔晔落句,武后的心才复又广明起来。
    半晌,武后道:崔卿来了半日,你且退下。又对许圉师道:许卿留下,同我说说户部近来yù行的开源节流等的举措。
    两人听命,崔晔目不斜视,后退往外。
    阿弦站在原地,因没有旨意,又见崔晔要走,便转头看他,很想跟他一块儿走。
    谁知崔晔竟然一眼也不看她,阿弦只好默默地目送他转身大步出了殿门而去,心里竟略觉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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