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 - 第66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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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师们正因演奏了鬼曲,一个个怏怏不振,听了明崇俨的话,这才打起jīng神来。
    这《大定乐》乃是高宗所造,出自太宗的《破阵乐》,为庆祝大唐平定辽东高丽之乱的曲舞,气势自然非凡,乐声一扬,立刻将方才的森然寒气dàng涤一空。
    阿倍广目转头看向明崇俨,明崇俨笑了笑,转身走到殿门口,下台阶,仰头看天。
    众人不明所以,只听着乐声等候罢了,不多时功夫,明崇俨笑道:来了!举手一扬,只听得嗤嗤之声,天空落下两个东西来,明崇俨接在手中,捧着走了进殿。
    百官中有眼尖的已经看得分明,原来明崇俨手中握着的竟是两枚红扑扑的桃子,看着甚是新鲜。
    众人惊叹之中,明崇俨上前,将桃子放进玉盘。
    高宗惊喜非常,忙问道:爱卿从何处得来如此鲜桃?正是冰天雪地的大年下,莫说桃子,绿叶都不得一片。
    明崇俨道:此乃冬桃,得自荥阳河沟赵家,愿献给陛下做贺礼。
    从荥阳到长安,快马加鞭也要三四天时间,这桃子却像是新鲜刚得的,且众目睽睽所见,乃是从空中降落。
    群臣惊叹之中,明崇俨道:臣恭祝陛下跟天后松鹤延年,万寿无疆。愿天下太平,大唐四海归心。
    群臣听到这里,纷纷起身,在《大定乐》的雄壮曲声中齐齐道:愿天下太平,我大唐四海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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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高宗甚是尽兴。
    既看过了yīn阳师的法术,又得了明崇俨的冬桃,切开试吃,果然脆甜多汁,可口非常。
    高宗趁兴同武后回到寝殿,格外赞了明崇俨一番,因笑道:先前不怪太平胆怯,yīn阳师的那法术着实有些骇人了,倒并非是说他不高明,只是再配上《子夜》,实在可怖扫兴。幸而明崇俨很知朕意,这样看来,到底是我大唐的法师更胜一筹。
    武后则道:这是当然了,倭国的yīn阳之术,原本也是从我中华学了去的,虽说如今他们渐渐已自成一统,但毕竟我中华之地才是正统,怎么会叫他们夺了风头呢。
    高宗道:皇后说的好。且yīn阳师的法术鬼气森森,但明爱卿却让满堂皆欢,从立意上说便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二圣说到此,高宗忽道:是了,我忽然想起来,今夜怎地不见女官?不是已请了她么?
    武后道:本已经来了。后来有事便去了。
    高宗也并不追问,只点了点头:我当怎地后来总不见她呢
    武后想到那道凭空消失的端庄身影,脱口说道:陛下是不是还不见了另外一人?
    高宗道:另外一人?
    武后话一出口却又后悔起来,因笑说:没什么。
    高宗忽道:你莫非是说沛王?
    这个答案在武后意料之外,却也顺水推舟道:可不是么?
    高宗吃了口茶,忽然说道:提起了贤儿,我又想起一件事来了。正好儿同你商议。
    武后问道:不知陛下有何事?
    高宗道:贤儿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给他定一门亲事,你可曾想过此事?
    武后一怔:这虽有了几个人选,但是都非极合适的,陛下怎么忽然也想起这宗来了?
    高宗笑道:并不是忽然想起,因朕已经想到一个最适合的人了。
    武后诧异:不知是哪家王公大臣之女?
    都不是,高宗笑盈盈地揭晓,正是皇后跟前儿的红人。
    武后猝不及防,兀自不信:陛下是说
    皇后跟前儿还有几个女儿身的红人呢?高宗道,不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户部女官么?
    武后定了定神:陛下怎么忽然想到她了?
    高宗道:因为在此之前,朕从未知道区区一名女子竟可如此能为,再加上她跟贤儿年纪相仿,这般极出色的女子若是能嫁给贤儿,公事上她能为朝廷效力,私事上却又是我李家的媳妇,这岂不是一举两得、两全齐美的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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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正在宫内君臣同乐之时,崔晔将阿弦打横抱起,下台阶出宫门。
    他抱着阿弦上了马车,将她放在膝上,仔细打量她额头的伤。
    幸而不曾伤到骨头,只是擦着额角飞了出去,但饶是如此,已经足让他震怒惊心了。
    但最让崔晔担心的是,直到出宫,阿弦都未再开口说话。
    先前他出了麟德殿,在偏殿中找到她的时候,阿弦正跪在地上,额头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有几滴打在青砖地面上。
    崔晔忘了所有,上前将她扶起,同时也看见了那摔落地面的眼熟的huáng金手炉。
    他道:是皇后伤你?
    阿弦抬头看着他,不做声。崔晔眼底波澜横生:她为何,竟如此心神激dàng,他将阿弦放开,转身便要往外。
    阿弦及时转身,攥住了崔晔的手腕。
    崔晔回头,对上她带伤的眼神:阿叔,带我回家吧。阿弦恍惚低语。
    崔晔看着她半面染血,生生地咽了一口气,他举手想按住阿弦的伤处,却无法忍心落手,只道:好。
    他不知道武后因何会伤了阿弦,甚至虽然理智上知道是武后动手,却仍有些不敢相信。
    皇后虽是个杀伐决断的xingqíng,但是如此贸然出手伤人且伤的是朝中女官,却是让崔晔费解。
    阿弦说话向来缺些顾忌,时不时会有些言语刺了武后的心,但武后睿明,早已摸清了阿弦的脾xing,自不会轻易计较为难或者如何。
    皇后,她为何这样做?马车中,崔晔又问。
    顷刻,阿弦才回答:也许是因为我不想再当她的棋子了。
    目光浮动,阿弦的眼前又出现麟德偏殿那一幕。
    武后bī着她选:要么是崔晔,要么是女官。
    有些奇怪,当初崔晔也曾对她说过:阿弦不要再当女官了。
    现在是武后如此开口。
    沉默了半晌,阿弦道:当初皇后派我去江南的时候,曾说让我好生为您效力,当时我答,并非是为了皇后而去,不知您可记得?
    武后道:我当然记得,你说,是为了江南万千百姓。
    武后鲜明记得阿弦当时的回答带给她的震撼,所以在事后,她特意在朝堂上说明,将那些顽固不化的朝臣们也都惊的目瞪口呆。
    你为何提到此事?武后问。
    阿弦道:提到此事是因为,我在朝中当官,也同样是如此本心,只想为国为民出一点微末之力罢了,皇后当我是棋子,不打紧,生而为人,不过都是天地之间的棋子罢了。何况我还能因此而达成我心中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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