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夫妻相处,让高宗一步步领略了自己这位皇后的厉害之处,她的心计城府跟行事手腕,甚至许多男儿都比不上,虽然在这之前他不敢细想当初安定公主之死,但在王皇后报信之后,高宗忽然想
当初,武后会不会为了后位,做出什么令人匪夷所思之事来。
比如,小公主之死。
这也是为什么高宗在同武后于含元殿上对峙的时候,高宗激愤之下脱口而出你又要再杀她一次的话,因为高宗心里也有个不可跟人说的想法。
他认为是武后杀了小公主,至少,武后设计了这件事!
然而高宗并不想就把这个可怕的揣测说出口来,一来,多年的相处无形中他对这位皇后已有些奇异的敬畏之感,等闲不愿跟她起龃龉,二来,毕竟这件事qíng扑朔迷离,若无十分把握或者证据,所有都是揣测而已。
在这种左右为难的心理之下,高宗自然更生出了为王皇后平反之心,可是这种心思,在武后这里却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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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细细看着高宗的神色变化:陛下,就算不是为了臣妾着想,也该为了现在的社稷安稳着想。
高宗徐徐叹了口气,略觉颓然。
武后深知其意,轻轻握住他的手,仍是柔声道:您难道不知道么,早有许多人看不惯臣妾帮陛下分忧之举,如果废后这件事翻出来,他们一定会借机兴风作làng,也许从此臣妾就再也不能做陛下的臂膀,陛下还要捱着病躯忍着疾痛,朝夕无歇的去批阅奏折,为天下种种事qíng忧心,对了,最近南边儿又奏了急报,因为先前的时疫,导致许多百姓们家破人亡,更有人暗中典卖妻子,州官忧心如焚,急问对策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高宗本就才醒来,听她说起朝政,想到天底下那些烦心大事亟待解决,头隐隐地又有些晕眩且疼,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武后适时地噤口,微笑道:既然如此,就先不说,不过臣妾会认真对待此事,好歹会想出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解决,陛下放心就是了。臣妾不会让你失望的。
高宗听了这几句温声软语的话,心里才又有些受用,正色叮嘱道:你一定要把阿弦的事放在心上,当作头等大事来解决,咱们亏欠她太多了。
武后面色凝重,缓缓点头:臣妾明白。
武后安抚了高宗,便又传了御医进来,她在旁看了片刻,方起身往外。
明崇俨正在外头等候,武后使了个眼色,明崇俨便跟着走了出来。
陛下怎么说?出了寝殿,明崇俨问道。
武后道:正如我所料,陛下想要恢复十八子的她长长地叹了声,眼带忧色:公主身份。
明崇俨并不觉着意外,武后又淡淡说道:已被我暂时劝止了,毕竟现在不是做这件事的好时机。
明崇俨道:娘娘做的很对,现在不宜节外生枝,必须从长计议才好。
武后见他赞许,面色稍霁,问道:这数日你一直都在宫中,难道真的半点也不曾捉到那贱婢的鬼魂么?
明崇俨摇了摇头。
武后道:照你看来,这样可正常么?
并不。
环顾这壮美的大明宫,目之所及,乾坤朗洁,美不胜收。
武后忽然突发奇想:会不会,是因为这鬼知道你在这里,所以不敢现身,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明崇俨笑道:就算她躲了,臣也会知道的。
武后望着他明亮的笑眼,忍不住叹道:不知为何,有你在宫里,我的心头轻松多了。
明崇俨道:可惜并未帮得上娘娘。
说哪里话,武后微笑,声音里透出些许缠绵:你帮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好似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眼尾虽然有细细地纹路,但这双眼依旧美丽非常,动人魂魄。
目光相对,明崇俨一笑之际,却又咳嗽了声,低下头去。
武后何等聪明,即刻知晓,当即并不回头,只仍含笑对明崇俨说道:既然如此,陛下的身子,也要有劳大夫多多留心了若有什么,即刻要告知本宫。
明崇俨拱手: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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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两人对答之时,从宽阔的廊下,太平公主跟武承嗣两人正一前一后往此处走来。
他们也早看见了明崇俨跟武后,武承嗣不由对太平道:那个长的有点像是女人的谏议大夫,怎么这么得宠?听说他在宫里几天几夜了?
太平道:表哥你大概不知道呢,明大夫不仅官儿当的好,更能通天知地,还会御鬼神,医术更是一流呢,父皇跟母后都甚是崇信他,先前父皇的头风也多亏了他才大有好转。这几日父皇旧病复发,明大夫跟御医们一起,日夜不休地看护着呢。
武承嗣挑了挑眉道:原来如此,真没想到,区区一个小白脸,居然如此的多才多艺,实在是人不可貌相。
太平忍不住笑道:表哥,你可不能乱说话,若是给明先生知道了,只怕你吃不了兜着走。
武承嗣道:怎么了,难道他还要对我动手不成?
太平道:他当然不必动手,只随意让个鬼来吓唬你,看你怎么办。
武承嗣咽了口唾沫:我不信他真的这么能耐。
太平哼道:你若不信,我去告诉他,让他试试。
别别,武承嗣忙制止了太平,这个节骨眼上,何必再填乱?陛下的身体不好,再加上阿弦更是不知所踪,唉!
太平听他提起这两件事,果然也敛了笑。
因此刻已经将走到武后跟前儿,两人便不再说话,太平紧走几步:母后!
明崇俨则是行了礼:公主殿下。
便又对武后道:如此臣先回去看护陛下了。
武后一点头,明崇俨便自转身而回。
武后目送他卓然的背影离去,方回头看向太平,满面和蔼道:你怎么来了?
太平道:听说父皇醒了,特跟表哥过来看看。
武后扫一眼武承嗣,含笑:你们都有孝心,这很好。
太平道:母后,父皇没事了么?
武后道:你父皇万金之躯,诸佛庇佑,自是无事。
唉太平却仍是忧心忡忡。
武后摸了摸她的头,又为她揉了揉蹙起的眉心:你怎么仍是叹气,小小年纪就这样愁眉不展的,成何体统。
武承嗣从旁道:姑母,表妹不仅仅是在担心陛下的病症,还担心另一件事呢。
武后心思一转,已经明白:莫非又是担心十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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