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狄仁杰跟阿弦查案的同时,私底下的怨愤却也在不停累积。
终于在这一夜,当听说安宁胡氏的大家长把胡浩然接了回府后,梁家的人的怒气冲到了顶点。
他们纠结起来,想要趁夜晚偷袭梁家,打死胡浩然,为梁越报仇。
李贤跟阿弦等带兵赶到的时候,正是梁家众人出了庄子,往胡府奔袭而来。
与此同时,胡家的人也收到了风声,安定胡氏毕竟非同一般,胡浩然一族虽只是手无缚jī之力的老弱妇孺,但此番前来的,却都是青壮子弟,个个身手极好,当即便听了家长之命,身着短打手持兵器,一涌而出。
两派人马在半道的田中相遇,正是血战在即,一触即发的时候。
雍州的兵马因训练有素之故,虽只有二百人,却势若雷霆,声威极振,顿时便将两边之人都镇住了,又见王旗之下,是沛王李贤亲临,两边的人忙都退后,跪地行礼。
李贤道:两边主事之人上前说话。
胡家跟梁家之人对视,顷刻,胡家的大族长走了出来,梁家则是梁越的堂弟出面。
两人拜过李贤,李贤翻身下马,先对胡族长道:安定胡氏名扬天下,却不料竟在这种qíng形下相见。
胡族长道:殿下恕罪,实在是对方欺人太甚。
另一边梁越的表弟叫道:是你们打死了人,反说我们欺人太甚?今夜若不能讨回公道,就算是王爷来了又能怎么样?
李贤看着他道:你想如何讨回公道?
那人被李贤一瞥,气焰减退了大半,停了停,才说道:殿下,就算胡氏名扬天下,可是殿下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偏袒大家族,我表哥明明是被人杀死的,怎么殿下把凶手给放了?从古到今都没有这个道理,如果殿下今夜仍要偏袒他们,我今夜死在这里就罢了,如果死不了,就算告御状,也要到长安在皇帝跟皇后面前把这件事说清楚!
这几句话,倒是激发了他同族之人的血xing,顿时都叫嚷起来。
李贤身旁的侍卫喝道:大胆,竟敢冒犯殿下!
李贤却毫无愠色,反淡淡地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出声道:胡浩然老迈体弱,因怕他在狱中出事,才让他暂到医馆,等案qíng查明之后,该如何处置,他仍会领受。何来偏袒之说。
梁表弟道:但是他们都把人接回来了!这还叫囚犯吗?我们不信!
李贤道:我已派人前往胡家,要将胡浩然带回。此事是胡家之人自作主张。
梁表弟转头看向胡族长,面带冷意。
族长道:先前多谢殿下慈仁之xing,听大夫说,若不是这几日医药妥当,先生早就一命呜呼了。我胡家之人,不敢说大富大贵,自古风骨总是有的,若是无故死在囚牢之中,可谓奇耻大rǔ,先要多谢殿下成全。
梁表弟哼了声,满面不屑。
胡族长却又继续说道:擅自将人带回,是族中小辈一时义愤所为。因为听说了先前那死者是如何折rǔ胡先生家人所以不平而已。自古有一句话,物不平则鸣,先前梁越百般欺rǔ胡家之时,如今在场的这些人里必定也有参与的,梁越虽然被杀,他们呢?可有人追究他们的罪责?
果然,梁家的队伍中起了一阵骚动。
梁表弟怒喝道:你不要东拉西扯,我们再怎么样也没有杀人!只把杀人凶犯jiāo出来!
李贤听到这里,道:好,我答应你,一定会追究当日打人之责,一个也逃不脱如何?
胡族长道:殿下能吗?
李贤道:我当然能。
梁表弟皱皱眉,若细说起来,此事的确是梁家欺人太甚在先,但是时隔这许多日,胡家的人未必就能一一记得,何况若是记得,先前告官的时候怎会只说梁越一人。
梁表弟想到这里,有恃无恐,暗藏挑衅之意,口里道:我们族人现都在此,殿下想要查是现成的,殿下,请便吧?
胡家的人知道他是qiáng人所难,胡浩然的家人被欺rǔ的狠了,剩下的妇孺受惊过度哪敢出头,且日子还要过下去,若是出面指认,以后梁家报复,却是难说。
正又两边吵嚷起来,阿弦走到李贤身旁,低低说了句话。
李贤本想此事回头慢慢再查,总会有法子的,但看梁表弟要求现在就把人挑出来,正皱眉不悦,隐动杀机,听了阿弦的话,心中顿时有底。
你想要现在查?李贤笑了笑,好的很。本王就现在跟你见个分晓。
梁表弟一怔,连胡族长也愣住了:殿下!
他来到庄子里,查问三日都没有头绪,李贤难道会有通天之能?
李贤不理众人,缓步上前,似闲庭信步,甚是从容不迫,天潢贵胄,风姿俱显。
侍卫长跟阿弦跟在身后,他们走到梁氏族人身前,这些民众见王爷来到跟前,不敢仰视,都个个恭敬低头,而那些心中有虚的,自然也趁机深深垂首,不去跟他目光相对。
身后侍卫长暗中焦急,不知李贤将如何查起,何况这些人低着头,更加无法可想了。
李贤缓步而行,走了四五步止住,望着身侧那蓬头胖大男子,淡淡出声:你。
那人一惊,继而叫道:不,没有我!
阿弦在李贤身侧,盯着那人道:梁越殴打胡老先生的时候,你在旁拉住了胡家长媳那轻薄两字咽下,殿下早就命人查访明白,你还想抵赖么?
那人听了,脸色惨白。
又毕竟是王爷亲自发话,只当的确是神目如电,明察秋毫,当即站立不稳,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叫道:殿下饶命!
侍卫长愣了愣,忙一挥手,两边士兵上前,即刻把人押下。
李贤笑瞥阿弦一眼,越发胸有成竹。
当李贤停在第二个人跟前的时候,那人双腿已经在打颤,又听阿弦说出他趁乱偷拿了胡家某物,更是面无人色。
如此,在李贤看第三人之时,那人不等他开口,自己就主动跪了。
有了好的开头,剩下的就容易多了,其他的众人里头,连一些同去而没动手的帮凶都站不住脚,纷纷跪地,自己承认了所作所为,又拼命磕头告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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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梁表弟面如土色,原先事发的时候他正在外地,回来才知道详细,如今见沛王这般了得,哑口无言,如见天神而已。
李贤重又回到王旗之下,定了定神,扫过跪地众人,肃然道:先前因我一念之仁请胡浩然出狱调治,却令人误会了我的用意,导致之后的王叁杀害王明一案,又让你等抓住借口在此闹事。然而本王也每每自省,自觉以后行事当越发谨慎而已。今夜你们挟私带恨,如果任由你们械斗起来而本王坐视不理或者从轻发落,以后必定有人效仿,导致更多无谓的纷争,所以,今夜若谁敢无视本王号令,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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