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听得皱眉不已:什么连累,什么收回又有什么绝世无双了,娘娘可不要相信,更不要答应这些不经之谈。
武后笑道:原来是不经之谈?崔爱卿在我面前说起来的时候,可是认真的很呢,你这么说,难道他又突然不想解除赐婚了?竟如儿戏一般?
阿弦只得耍赖般道:那时候阿叔是被病症折磨的昏了头脑,所以才暂时失智,还求娘娘忘了这件事,千万不要理会。
那他身上之病呢?皇后问道。
病阿弦敷衍道,不过是些旧日症候,只是难以根治,慢慢调养,假以时日一定会好。
武后道:没有xing命之虞?
没有没有,没那么严重。阿弦摆手否认。
武后笑:那天夜晚,户部的崔知悌先去了崔府,后来,我听说又去曲池请了谏议大夫。阿弦,你真的当能瞒得过我吗?
崔知悌跟明崇俨都曾去过崔府,以明崇俨跟武后的关系,自然是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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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晔在殿门外直等了半个多时辰。
期间太平闻讯赶来,见崔晔垂手而立,笑道:崔师傅,你也来了?我听说今日母后请小弦子进宫,特来看看。你怎么等在这里没进去?
崔晔垂眸:是,皇后并未宣召。
太平道:为什么只召见小弦子,反把崔师傅晾在这里,要不要我进去帮着探探风声呀?
崔晔道:公主说笑了。
太平往内探头看了眼:我才没说笑,说到做到,你且等着。
身后几个宫女急要拦阻,太平已经跳进殿内。
太平往内而行,走不多时,只听里头武后叹道:你总该知道瞒不过我,你也该知道,明崇俨的医术虽然算不上顶尖,但是卜算看相,天下只怕少有跟他匹敌。
阿弦道:就算真的这样,我也不后悔。
太平因不知道崔晔退婚等事,一头雾水,心道:他们在说什么?她心里好奇,便循声往内。
正武后道:崔爱卿的人品为人,自然算是一等佳婿,只可惜命数如此,阿弦,我知道你的脾气,一旦认定绝不会轻易放开,可是有时候,长痛不如短痛,既然知道不会长久,又何必贪恋不放,趁早收手才是正理。
太平惊了一跳,琢磨着这句话,心头乱糟糟地,竟忘了自己是在偷听,上前问道:母后,您在跟小弦子说什么?
武后正在跟阿弦说这些体己话,身旁的宫女内侍们早就打发了,料想没有人敢闯入宫中,谁知少算了个太平公主。
太平陡然出现,武后很是不悦:太平,你进来怎么也不通报一声,年纪越来越大,不能不知道规矩了。
太平被武后斥责,愣在当场:我、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我们正在说正事,你先退下吧。
阿弦正也在惊心回想武后方才那句话,听见她呵斥太平说胡闹,阿弦方醒神。
又见武后貌似严厉,她怕太平不受用,就道:娘娘是怕我们说的那些事,枯燥乏味,公主殿是不会喜欢的。
太平看看武后,又看向阿弦,嘟起嘴道:谁说的,除非你们有什么机密是我不该知道的。
武后皱眉:好了,没什么机密,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的,你若是要跟女官玩耍,等我同她说完了话。
以前,不管武后怎么样忙,只要太平来到,她一定会放下手中公事,又或者太平撒两个娇的话,天大的事武后都要放下,先陪太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种感觉有些变了。
先前太平一口答应了崔晔要来探听,没想到探听不得,反而被武后以一种类似不耐烦的语气对待,太平委屈之极,道:好,我不打扰你们正经事就是了,也不用谁陪着,我自己去。
太平说罢转身往外跑去,阿弦担心叫道:殿下!
武后挥手:不用理她,她从小儿是给我娇宠坏了。
武后抬眸看阿弦一眼,心里那句话却压了下来:当初就是因为安定出事,所以才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太平,似乎只要多宠太平一些,冥冥中就好像安定也会得到慰藉,谁知
武后苦笑,将此事压下,道:你当真不肯放手?
阿弦道:绝不。
武后看着她决然的样子,不禁失笑:陛下说的对,你呀,有时候还真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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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太平在含元殿内头一次碰了一鼻子灰,出来后,也不敢面对还在等候的崔晔,只低着头垂着眼睛,往前飞奔而去。
跟随她的龙女太监们都知道她的心xing,这已不是太平头一次娇蛮任xing肆意妄为了,他们只能拼命地跟在身后飞奔,生怕跟丢了,却到底比不过太平身量娇小动作敏捷。
太平越过前面几处大殿,一路往中间的蓬莱池方向而去,这蓬莱池后面改为太液池,有名的太液芙蓉未央柳的出处,池沼极大,池子中央有亭子一座,池沼两侧各有望月之阁,周围又有无数的回廊蜿蜒曲折,不下数百,是个散心消闲的好去处。
太平偶尔犯了气闷,就会跑来蓬莱池玩耍,只要往那回廊里一钻,像是耗子钻到地dòng里,那些宫女太监要找她的话就难了,这也正是太平所想要的。
这日也是同样,那些跟随的宫人们急得发疯,却赶不上太平灵动敏捷,她一路跑到池子旁的回廊边上,一鼓作气跑进了回廊。
皇家池沼的园林景致何其美好,回廊更是设计jīng美,犹如迷宫,又有各处不同的舞乐布置安排。
其中的数间回廊之上挂着不知是什么种类的藤蔓,遮天蔽日,有的点缀着青涩的小果,有的却是绿油油的叶片蔓延爬动,像是天然的阻碍回廊外之视线的好去处。
太平在廊下终于可以自由飞奔,肩头的披帛被她扯落,随风飘dàng,不知道被chuī到哪个方向去了,太平毫不在意。
真有些累了,额头冒汗,靠在美人靠上才yù歇息片刻,不料目光转动,竟从前方早开的蔷薇里影子里看见一个人。
那人并不是太监服色,反像是个斯文书生,花丛里若隐若现,仿佛神仙jīng怪。
太平疑惑,从美人靠上挺身扬首:喂,你是谁?
那人虽听见了太平询问,却并不回答,一闪消失。
太平更加惊疑:这宫里头见了她调头而去不发一言的,这还是首次。不知哪里来的冲动,让太平跳起身来,忙去追那人。
追过了半道回廊,那人的身影却消失在前方的藤丛之中,太平环顾四周正觉着失望,身后有人道:殿下是在找我么?
太平惊愕回头,却见身前所站的,竟是当初在酒楼上有一面之缘的那中年儒士,一别数日,他的风采更胜从前,花丛里的容貌,惊艳照人,太平从来不知道男人上了年纪会如此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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