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点头道:这些人的确是不择手段,所以我才如此忌惮。
高宗突然道:阿弦现在是不是还在大理寺?朕怎么忘了让袁爱卿快点结案快点将她放出来?他说着,就要传宦官去传命。
武后不由笑了笑,道:陛下何必这么着急,袁恕己不会耽搁的,今日既然定案,回头他就会将人释放。
高宗缓缓吁了口气:这孩子真是让我担心,不行,朕想出去看看她,你说她是在崔府?还是会回怀贞坊?
武后摇头道:陛下,这个时候你又怎么好出去看他呢?那些人还在虎视眈眈,本来就怀疑阿弦是安定了,陛下再冒险出外,给人发现,岂不直接坐实了么?
高宗道:朕正是不怕给他们坐实,今日许他们查,就是想索xing借此恢复了阿弦的身份,早先你担心将她的身份公布天下,因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没想到咱们不说,却有人说了,现在横竖满天下的人都在猜测,就如同崔卿所说,不如就此快刀斩乱麻,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武后听如此,不由苦笑:若不是知道陛下不是,我必然要怀疑是你故意放出这风声的。
高宗呵呵一笑,问道:说来也是怪异的很,阿弦是咱们的孩子,这件事你知我知,崔爱卿知道,还有什么人会知道?
高宗说完,又补充说:对了,还有太平跟贤儿,总不会是他们的。
武后听见他最后一句,却突然心头一震,喃喃道:贤儿
高宗回头:怎么了?
武后qiáng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何事?
武后道:陛下大概不愿意在这时候听,不过,顺势告诉您也成,先前贤儿跟我提起过,是关于对吐蕃一战。
哦?贤儿对这场战事有什么看法?因此事毕竟关乎社稷安危,高宗即刻问道。
武后笑的颇有些怪异,道:是,太子向我举荐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是崔晔。
什么?高宗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崔爱卿?贤儿举荐他?
见武后颔首,高宗啼笑皆非:实在是胡闹,崔爱卿身子不好不说,且才跟阿弦成亲呢,如何好叫他跋山涉水地去西北那么僻远。
武后道: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陛下跟我都能想到这一点,难道太子想不到?
高宗一愣,敛了笑容:你的意思是,贤儿是故意的?
武后含笑摇头:臣妾也不知他的意思了,也许他是以国事为重,所以才
这也不行,高宗皱眉,不由分说道:参谋战事的文武官员,可以再挑,但是阿弦的夫婿却只有一个,何况阿弦才遇到这种无妄之灾,正要崔爱卿好好安抚她,太子有些胡闹了!怎么如此不通人心呢?!
武后在旁听了,垂头之际微笑,并没有再劝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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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之后,袁恕己略跟狄仁杰jiāo谈了几句,就撇下他,疾步往外。
他紧走两步又回头,见崔晔却也正在跟魏玄同他们几个老臣说话,两个人目光略一对,崔晔向他一点头,袁恕己会意,就先抽身去了。
他出了宫门后,翻身上马,直奔回了大理寺,不做停留地往监牢而去。
之前涉案的其他三个凶犯也正被关押在此。
为了一视同仁,四个人被关在同一间牢房里。那小孩子从被关进来后,先是啼哭了半天,后又呆愣木然地好像没了魂魄。杀了jì女的纨绔子弟,却始终都抱着头,不知是痛苦不堪还是痛不yù生,时不时地以头撞墙,口里呼唤那jì女的名字。第三个杀死高建的路人阿弦本难以遏制地有些仇恨他,可是他只是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一脸懵懂痴呆,似乎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杀了人。
而阿弦看着这三人,也很快知道了周利贞挑选他们的理由。
第一个被害的商贩,居住在周利贞回周家的必经之路一条小巷里,周利贞每天经过,都会看见这商贩骂骂咧咧,他看着那孩子,就像是看见了当初的他,他觉着自己像是这孩子一样的无辜,但却不想像是这孩子一样软弱,yīn暗之极的心里逐渐升起一个恶毒的想法。
当他控制这孩子的身体,亲手杀死那商贩的时候,看着沾满温热鲜血的双手,他的心里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餍足。
自从回到长安,本以为一副洗心革面的姿态,会瞒住袁恕己跟阿弦,谁知袁恕己虽好像被糊弄住了,但阿弦却丝毫不为所动。
非但不为所动,而且盯他盯的很紧。周利贞不喜欢她那种类似高高在上的模样,似乎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在她眼里,他都是个没有画皮的卑微爬虫。
尤其是在为袁恕己送寿礼的时候,被阿弦当众狠踢了一脚,周利贞表面越是谦和有礼,心里越是戾气冲天。
他急切地需要一个发泄的方式。
一种不仅是躲在yīn暗的殓房里对那些尸首为所yù为的宣泄法子。
而有人正好为他提供了一个最绝妙的方式。
第352章 造化
我知道你。
突然, 一个声音传来, 打断了阿弦的思绪。
开口的是那杀死高建的、瞪着自己双手看的路人。
阿弦抬头, 对上路人望过来的眼神,他继续说道:我听说过你的很多事,他们都说你、都说你能通灵,是不是真的?
阿弦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尤其是在这时候。
这会儿,那发呆的孩子跟撞墙的青年却也听见了这人的话, 那孩子突然道:我也听说过女官会通灵, 能见鬼, 你真的能看见吗?
阿弦还未回答, 那孩子却站起身,踉踉跄跄来到她的身旁,求道:你要是真的能看见鬼,那能不能看见我爹?
你爹?阿弦诧异。
那孩子道:是, 你告诉我爹, 不是我,不是我杀了他的!他似十分着急而害怕,又哭了起来, 边哭边道:不是我, 别怪我。
阿弦愣了愣,然后沉声说道:我看不见你爹,但是你不必担心,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鬼, 他都不会再伤害你了。
小孩子仰头看着她:真的?
真的。阿弦回答。
那你知不知道,是不是我杀了我爹?为什么他们都说是我?小孩子胆怯地又问。
阿弦虽知道真相,但要跟这么小的孩子解释附体之事,似乎会有越说越乱的嫌疑,何况这种事又天生是极难说清,就算说出来,也未必有人尽信。
阿弦缄默了片刻,郑重说道:你只需要记得,这并不是你的错。
小孩子似懂非懂,迎着阿弦的眼神,却终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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