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晚,纪由乃精疲力尽,心力憔悴。
死的死,活的活,走的走。
虽一切不能都如纪由乃所愿。
但总算,流云醒过来了。
一夜未眠,满脑都是宫司屿。
实在熬不住的纪由乃,清晨才迷迷糊糊睡了会儿,中午才渐渐转醒。
洗漱完。
把四合院里早已发霉虫蛀压箱底的衣服都翻出来。
纪由乃总算找到了一件自己母亲在世时穿过的丝质绣花白衬衫和碎花半身裙套在了身上。
虽然有股霉味,款式旧了些,白衬衫也因放的太久,褶皱发黄。
可还能凑合穿的。
顾不上找吃的,纪由乃迈出自己房间,穿过四合小庭院,去了对角流云所在的房间。
房间里,白斐然不知从哪买回来了青菜白粥,正一口口喂着流云喝。
虽依旧面无表情,可他喂流云喝粥的动作,却极近的温柔。
“不想吃了……”
“再一口。”
张嘴,气若游丝:“白斐然……”
“嗯?”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怪不习惯的……你还是多让我滚几次好了,你让我滚的时候,特别帅……”
哪怕虚弱至极,流云依旧不忘开玩笑。
白斐然挑眉,“你有病?”
“我是觉得我有病,不然怎么连下地的力气都没……”
“纪小姐说你很快就会恢复,别担心。”
白斐然耐心至极的安慰。
话刚落,便觉察到了始终都站在门外的纪由乃。
“纪小姐?”
被发现,纪由乃唯有僵笑,硬着头皮走进流云的房间。
再见流云,纪由乃的心情何其复杂。
既掺杂喜悦,又有些不敢面对流云。
她几乎……没有勇气看流云那双无辜却妖异的红眸。
他死在她怀里悲伤哀凉的样子,仍然不断浮现在她脑海中。
流云一见纪由乃,苍白的脸上,便浮起一丝俊秀的笑。
“小乃……”无力抬手,用食指,勾了勾纪由乃的小指,“面瘫说……是你把我从周老师的魔爪下救出来的……没有你,就不会有活着的我……”
纪由乃极其害怕流云会问起昨晚的事。
却惊觉,他说的话,似乎有些奇怪。
诧异的看向白斐然。
便见白斐然朝她摇了摇头:“他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了。”
纪由乃不敢相信,不记得了?
在床边蹲下,纪由乃眼眸水光闪动,小心翼翼问:“小云,记得沈沉吗?”
“沉沉?”微微一愣,流云笑,“当然记得,沉沉是我好兄弟,我们原本今天还约好一起去图书馆,他教我做题的。”
“……”
“不过我这样,可能去不成了,小乃,帮我和沉沉说一声,改天啊。”
眸底掠过一抹悲伤,纪由乃目光闪烁的凝望着流云。
沉默一阵,才苦涩道:“好,我帮你告诉他。”
“希望他不会生我的气……”
“不会,沈沉很好,他会理解你的。”
话落,纪由乃离开了房间。
她不想被流云看见自己眼底掩藏不住的哀伤。
悲从心中来。
沈沉为了流云,甘愿放弃自己生的机会,却被遗忘。
他有多惨。
如今,只有纪由乃一人明白了……
天空放晴。
大雨过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木芬芳。
纪由乃摊开手掌心,手里,静静搁着一张现代高端公寓防盗门的解锁卡,是宫司屿顶层豪华公寓的门卡。
紧握住卡,纪由乃悄悄离开了四合院。
她想见宫司屿了。
哪怕他真的不要她了……
她也想以还公寓门卡为借口,再去见最后一面。
说不定,他心软,她舍不得,他们就又会和好呢?
纪由乃隐隐抱着期待,默默的自我安慰。
可一想到范无救那残酷的12个字:情深缘浅,有缘无分,不得善终。
纪由乃的心就会揪痛难忍。
努力都没用吗?拼尽全力也不行吗?
难道终究一切都抵不过可笑的命运。
人定胜天,都是假的吗?
纪由乃根本不知道,此时此刻,宫司屿从前一直居住的别墅中。
他彻夜未眠。
偌大华丽的客厅中,一片狼藉,碎裂的艺术品摆件,屏幕破裂的液晶超大屏电视,损毁的世界名画,一地的啤酒易拉罐……
老别墅里。
依旧有负责定期打扫清理的四个佣人,还有负责警卫的五个安保在。
只是,此时此刻,任何人都不敢冒然出现在宫司屿眼皮子底下。
也不敢收拾狼藉杂乱的客厅。
宫司屿胃一阵一阵的绞痛,却死死忍着。
明明头痛欲裂,却自始始终都握着手机,执着的盯着屏幕,以为自己期待的人,会找他,会打电话给他,哪怕,发个微信都成。
可是,等了一夜,一早上。
什么,都没有。
心急如焚,夺命call的打给了自己的发小唐楚宁。
对方一接电话,宫司屿就阴冷咆哮出声——
“是你说的!逼她,威胁她,吓她,她就什么都会说了!你给我出的什么馊主意?根本就没用!我心肝都不找我!我等了一个晚上加一早上!她也没找我!”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女人娇柔做作的低吟。
宫司屿立刻就明白,他这发小准是昨晚又找女人了!
他才发觉,自己脑子秀逗才会找这么不靠谱的唐楚宁出馊主意。
“没找你,就是不在乎你,你太宠她了,把她晾一边几天,她知道害怕了,准会乖乖回来,你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还顶着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哪个女人会舍得放弃你这种钻石级的男人,兄弟,你慌什么?你这样……我都快不认识了。”
闻言,宫司屿冷笑一声。
似完全不想再信自己这个成天风流的发小。
他们,才不一样。
“天天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我信了你的邪昨晚上才离开她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睡!唐楚宁!她要是离开我,我跟你没完!”
“行行行,祖宗,别气!气大伤身,她要是没回心转意,我穿着裤衩遛马路行,求菩萨求祖宗保佑给你把她请回来行吧?”
挂了电话的宫司屿,心里总是隐隐透着一股不安。
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脚步声。
凤眸一亮,以为是他心心念念的人来了。
却在听到佣人的话后,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眸光恢复阴冷,满面,彻骨的寒。
“少爷,是……是温小姐。”
中年女佣畏畏缩缩的通报,心惊胆战的就跑了。
一听到温妤来了。
宫司屿心底徒然莫名的升腾出一股阴郁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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