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阿虎和阿展两个小兄弟当帮手,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他们算有心,我道过谢后,让他们进来坐坐,他们说不了,该回去交差了。
许是吵着了,离珠惺忪的眼,微微睁开了,蓝墨激动地站起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在她的耳边说:“没事……”
我看见躺在床上的离珠,那个铤而走险的离珠,她想不到第一眼看到的会是蓝墨,那种感动的感觉,就像一个人从落入万丈深渊里被另一个人拉上来,感到生命的喜悦一样。
她的眼泪要掉落下来了,但是遗憾的是,只湿润了她的双眼,她哭不出来;蓝墨更别提有多激动了,登时紧紧地扶了她一把,二人深情对视。
我给离珠倒了一杯水后,便上楼了,蓝墨跟她不知嘟嘟囔囔说了些什么,但聊了很久。我发疑,一个从墓里面救出来的他伙儿,蓝墨会这么上心,终于还是被我说中了,他们俩,肯定先前就认识。
现在,离珠给我的印象又有所改观了,仿佛,她就像那晴空的白雁,和蓝墨一样的善良。从幻山里回来,我本以为,一切都很平静,都没想到,在这期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还记得在幻山的情形么?”表哥啦开窗帘,小声问我。
我漫不经心地回答:“记得。”
“蜃景,镜子村,古楼兰,遗门,这一切都是于家人制造的幻象。为了隐藏的,无非是牛皮纸,还有绿勾玉。”
表哥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了?
我不禁发了疑问,搔了搔后脑勺:“牛皮纸的内容,你问村长了吗?”
表哥愣住了:“村长就算知道秘密文件,也不会告诉我们。”
“这肯定是于家的一桩盗墓史,描述的是他们在墓里看到的,为隐藏这一切,才整理成这个,埋在幻山,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既然,我们身为后代,便有责任去管这个。”我说。
表哥欲言又止,他的眼神是那样的郁闷,似乎背负了什么人的全部使命,和外公差不多。
从离珠的口中,我知道了,这南昷岭,后来成为了关押那些盗墓罪犯的地方。说起来,南昷岭并没有什么墓,只有一些冤死的人,被扔在那里,为兽食物,这个地方,在当地政府并没有人知道,为商的,也不知道,只有附近捕鱼的老夫才懂得是这么回事。
我问,离珠怎么会关在南昷岭?
她似乎不太愿意开口。只说,得罪一些大老板,涉嫌案子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见她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就知道她的话是说一半藏一半,本来就不情愿告诉我们;但是死到临头,却要隐瞒,实在令人费解。
就之前的分析,我还是说了:“刘爷的事情……”
离珠感到十分惊讶,但却假装得十分镇静,摇了摇头,接着说:“什么刘爷?”
蓝墨看了看我,也给她使了个眼色,看来,果真刘爷,和她有些关系。
刘爷的梨园,管家说,一个不知何姓的女子时常在礼拜都会来;我并不敢十分确定,这女子便是离珠。刘爷是摆木偶的名家,城里出了号儿的,家里又几代做这个,估计,全城的戏子还有“梨园”一匾的,是少之又少了。
我问她,她经过蓝墨眼神示意才开口:“刘伯是家父故交,平日待我如同亲闺女,现在他有难了,我自然要去帮他。他一生与世无争,并没有他什么特别想要的,我也不想他为了一个木偶而成为了地地道道的盗墓贼。”
离珠的语气平静,我渐渐地听出了她那种像是为人女儿的心思,越发善良真挚。这使我想起了外公。
“如果你们真要查这案,离珠也在此谢过了。我这儿,有一份从月夫人那儿弄来的图纸。”话罢,她悄无声息地从兜儿里摸出一张被塞得沟壑纵横的皱纸。
我接过来,看见纸上标注着各大墓的地理位置,看来这是月夫人的进一步计划。我们目前要做的,不仅是挽救刘爷,还要为自己自身的事情掂量掂量,既然阻止不了,就要抢先一步。
可是这么多的墓,到底要下哪个呢?表哥的计划是分头行动,他和蓝墨,将下一个叫作“老晁墩”的斗,可惜这一次,我不能同他们前去。他们负责地下的事,倾尘负责上面的事情。
老晁墩凶险万分,不过有蓝墨在,似乎一切都是规规矩矩。这是一个称作“花胡子”的名侠之墓,墓主是个武艺超群的人,又是个会搞点机关算术的,所以这老晁墩不好搞。他们几儿上老晁墩去了,清晨我给他们道了别,便坐车到倾尘家去。
倾尘的大宅子还是那样子宽敞明亮,地上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或许是因为有保姆罢;各种建筑设备都是新式的,大厅的灯,暖暖的,把屋里从大冬天也烘托得暖和温和。管家自上次认得我,赶忙招呼我到楼上办公室去。
倾尘每天这么忙,我本不应叨扰,但表哥和蓝墨他们都上了老晁墩,我唯一的靠山也只有倾尘。
他见了,放下那公务,我寒暄了几句,便直接切入正题。
“这位刘爷的事情,我还在派人查,放心,这城里的事情,有我在,那几个,不敢把手伸太长。”倾尘轻轻说道。
我说:“问了老管家,刘爷是去了一个叫老晁墩的墓。现在哥还有蓝墨他们已经下墓了。”
“老晁墩?略有耳闻,这应该十分凶险,花胡子是当年老北京响当当的木偶行家。据说藏了一件用鎏金做的宝木偶,木偶价值连城,而且懂行的还夸说这木偶可以令人发大财。于是,所有人都奔着这木偶去,只是尚不知木偶是否藏在老晁墩,再者,老晁墩异常凶险,素来是有进无出。”
话音未落,我心头轻轻一凛,生怕他们会出了什么乱子。话说这刘爷估计也是奔着这鎏金木偶去,但他一生又不贪财,莫非这木偶,真有什么奇特之处?
“我白天便到刘爷的梨园大宅拜访一趟。”我便拿定了主意。
“怎么,三尺?你要亲自查这桩案?”倾尘有些意外。
我点了点头,却道:“我们不是什么侦探,但这点事情,我终究是要搞清楚。”
或许现在志在必得,但我不确定能把刘爷的事办好。况且我应该先担心担心骷髅玉,骷髅玉的折磨愈发频繁,但这不是病,也不是什么大岔,很难处理。我却才发现,如今我做的一些事,不仅是为了骷髅玉。
我永远坚信一个道理,对别人好其实就是对自己好。所以我尽力,善待所有人。
漫长的夜晚,繁星点缀。即使星空很美,屋里却还是那破老的帐子,上一点香,睡得我昏头昏脑的。
突然,一圈黑布蒙上了我的眼!我一惊,拼命挣扎,却什么也看不到,待我自己撕下了黑布时,只看见一个枯瘦的老头子。
老头子满脸花白胡须,皱纹一条条像蜘蛛网似的遍布整个脸庞,一个大鼻子,眼睛凸红,手里擦着刀。我再仔细看,发现周围的一张桌子上,一排排摆放着蓝瓷碗,碗里都是黏糊糊的血,怪不得那股腥味儿像过年时路边杀鸡鸭鹅一样。
我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那老头子飘了过来,靠近我的脸,手从兜里摸出剪刀,一直冲我翻白眼。
我登时就吓坏了,紧紧捏着胸前的那块勾玉。他把剪刀在我的脸上轻轻划了划,吹了口气:“这细皮嫩肉的,就要破了。可谁叫你生作于家人呢。”
话罢,他笑了笑,敛起了刀子塞入口袋,又不知去忙些什么。我倒吸了口凉气,无意间转头看向我右边的那个宅子,才发现,原来那个是我那晚梦见的那宅子,是军人的宅子;我再往左瞧去,一个被划花了脸、血肉模糊的人,被浸在一个血泡着的大缸里,被断去了一只手臂。这该是何等酷刑,我紧张地环视四周,手脚发冷。
我在血腥中又被惊醒,醒来匆忙地环视屋里,什么也没变,我的心狂跳着,汗水簌簌洗没了我的额头与后背。我睡不着,起来倒了杯水,点灯到阳台欣赏所谓的月色,时常会感到浪漫,这个时候,一个人,却觉得很狼狈烦躁。
大概我到两点半才睡去,我不知是不是真的睡不着,即使很困,但怕睡着了,我会再做那样的梦。那我宁愿失眠。
我平复了浮躁的心情,开始思考托梦的用意。我琢磨着,为何生作于家的人便是一个死字?为何总是呈现那个昏黄的宅子,究竟有何用意?这令我联想到刘爷,可刘爷怎么会和于家搭上边儿?
说起刘爷,我想起要到他梨园里去。他不是唱戏的,却是摆木偶剧的,自导自演。刘爷的外宅宽敞,但几乎都是一些老旧的木偶,说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但却依旧崭新,老管家说,刘爷没事便会拿布沾水给它们擦一遍,而且不准人碰,犹为喜爱。
在这屋子后面,还有一个老式书房,看起来便像旧时的书塾,那个地方,老管家在这里干了二十多年,才去过一两次,里头陈列着一个大书架,很多名卷名画,其他的,他大抵忘却了。这地方,刘爷每一个星期,便会来这一两趟,忙时夜夜都往这儿来,这儿不论怎样都不许家中的任何人进去,否则他会很急。正是如此隐秘,所以提及这个,老管家估计都会骇心。
这书房被一个大大的锁子给扣住了,钥匙藏哪儿,只有老管家知道,我便要去看一眼,管家似乎有些不情愿,极难为情的,可这么一个隐秘的地方,我便更要去查查。他们下人也只是秉公行事,我只好言相劝。
劝说一番,老管家才想了想,答应过把书房给开了。上下的人都说我不识好歹,要给刘爷知道,肯定要大发雷霆,管家也没好果子吃;饶是如此,我也要看一看,或许这里面就暗藏玄机。
我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前脚刚踏入门,一把厚大的刀向我飞过来,我反应极快,转身闪过。结果那刀狠狠地扎进右边的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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