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买卖对她来说可一点儿也不亏。我给她提供了很好的材料,全花城的人都知道有一个西北古董商局,如果媒体一爆料,报纸一刊登,很多人将会去关注,流量越大,相当于炒作,对于媒体记者而言,是再好不过。可如果我要求她帮忙宣传文物界,只会起反作用,我们现在本来就很被动,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反攻的机会,因此不能轻易让对手握住我们的把柄。
这样一来,西北古商的门店就做不下去了,顾客自然也就会倾向文物界这边的店。至于那些商人内心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他们总不希望古玩行业被西北那边垄断,要知道垄断经济,是政府不提倡的。因此他们自然不会淌这趟浑水,毕竟,他们还不知道这西北古董商局的底细。
可文物界就不一样了。文物界光明正大,影响力大,一些老顾客受文物界的影响更是根深蒂固,这样,新的顾客肯定会倒向我们这边。即使没办法瓦解西北古董商局,但也要想办法让文物界占上风,把市场的地位给巩固好。
我正安排底下的人去做,突然,司机小隐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话吞吞吐吐的:“当家的……就那个……店……出事啦……砸了都……”
我缓过神来,劝他慢点儿说。之后,我倒是听出来了,于念桃带着人在于家的老店闹事,还好今早我让几个于家的亲信帮忙看着店了,要不然都不知道这会儿会捅出什么篓子。
事后,在车上,我便匆匆忙忙地给小隐发微信:你现在立刻报警,就说有人在于家店的附近打架斗殴,另外,于念桃等人现在算是入股了于家的产业,线人一旦有拿到他们和西北古董商局勾结的证据,也要立马报警,就说是非法的商业合作。他们这群人可不比四块玉的头目聪明,刚从荒山野岭出来,那里治安很差,他们的法律意识很薄弱,所以一旦有什么情况,要及时跟我说。
等到我赶到的时候,于念桃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收银台后的那把椅子上,倒还真把自己当掌柜了。于子兆和陈圣在一旁,气焰嚣张,还派人围住我带去的那些亲信。
“你们这是做什么?于念桃,我警告过你,你不是合法的于家继承人,在这里,是花都,不是你的地盘儿。你最好做事有些分寸。识相的,带着你的人滚开。”我怒斥。
她冷哼一声,站起来说道:“于老板,你怕是把话说反了吧,我于念桃才是大当家,你算什么东西?今天我来不是同你辩论这件事情的,我要把你这所有的古玩全部卖出去,于家的生意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全花城也就只有这间破店,你再留着这些东西,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你今日若是敢碰我外公留下的古玩,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就算是穷到上街乞讨,也决不会卖掉这其中的一件。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规矩,明器,自然也有,这个道理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若你再执意这样,那我只能请你滚回雅萨。”我厉声喝道。
陈圣开始摩拳擦掌,站到我跟前,整理整理领带,说道:“冰三爷,您就别说笑话了。要想让我们走,那还得看您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陈圣,我说过一次了,我们于家的事情,不需要你一个外人在这里说三道四。陈家人赶走你,其实是有原因的,你这样在这里给于子兆当走狗,只会让陈家的人更加讨厌你。”
话音刚落,他用力地推了我一把,我略微后退。可是我知道,他是不敢真的动手的,就算他敢,那便更好,警察就要来了,既然要抓他,那就得抓个正着。
我必须再激他。
“我听说你陈圣原本不姓陈,你是被收留的,我还听说,你之前可是有犯罪前科的,十六岁就把人打进医院。陈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最看中的就是品行,我想人家不要你,多半是因为,你人品出问题吧。我觉得你也不要跟于子兆混了,他不比你那个踢你出家门的陈家怎么样……”
我还没把话说完,陈圣便撸起袖子一拳揍向我的胸口,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一脚将我踹飞,力道十足。我趴在地上,头有些犯晕,大口大口地吐血,只觉浑身虚弱。
忽然,外边狂风大作,我趴在地上,慢慢地扭过头来,潇潇淫雨如同一条条闪着银光的细丝,击打着窗户上的玻璃;不知怎的,太阳也都隐去了,老天爷变了脸色,忿然咆哮,雷声轰轰,震耳欲聋。
我已听到十分整齐的脚步声。估计,那些人也快来了吧。
我原以为陈圣会适可而止,可这时候于念桃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便点了点头,一把拽起我的衣领,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说道: “赶紧把于家的传家信玺交出来,我可以饶你,让你免受皮肤之苦,要不然……”
原来,这三人早已谋划好。他们今天是有备而来,并不是简单地要来这儿闹事,而是想逼我退位,想让于念桃真正掌握于家。可是于家一定不能落入他们的手中,一旦我把信玺交出去,就等于把整个于家拱手相让,到时候,就算是凭借血缘关系,最多算是一个族人,那样的话,于念桃又早已被四块玉买通,于家到时就会变成四块玉的于家了。
警察马上就来,文物界的人估计也会来。我得想办法,让警察部门治于念桃的罪。
“如果我不交出来呢?我不是什么没有骨气的人,不会因为怯懦,而屈服。”我轻轻地道。
于子兆捧腹大笑:“好一个不屈服,可惜今天,你插翅难逃。陈圣,动手吧。”
猝然,陈圣叫来了几个蒙面的黑衣人,迅速将我绑了起来,随后我便被押进一只面包车里。在挣扎的过程中,我便用手掌疯狂地抓挠地面,如果雨下得不大,警察到了之后应该能顺着血印找到我。
看来,这一次他们是早已做好了准备。不过,我也要让他们知道,明目张胆地绑架、殴打,是什么样的下场,雅萨那边治安不好,揍人一顿都不被抓,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情常有,可这里是花城,不是雅萨。
我一定要咬牙挺到最后一刻,将计就计,顺便将雅萨于家一锅端。
天色是越来越黑了,这样的鬼天气真是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此时的我意识还算清醒,通过后视镜,我大约能知道,他们把车开进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山区里。我认得这个山区,就好像我什么时候来过一样,而且我当时来的时候,似乎天也像现在这么黑……
我睁大眼睛努力地往外看,发现这周围都是胡杨林。直到我无意间瞥到司机师傅旁边的那个座位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这里是南九茶座,再往下走,便是这个城里最荒僻的地方。当时我之所以会来这个地方,完全是因为四块玉,那天晚上,我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司机还跟我讲了许多关于这山里头的瘆人故事。当时那个司机师傅还苦劝我不能再往下走,再往下走可就要闹出性命来了。
之前,他口中所说的工程,应该与四块玉有关。
这深山里头,不断传来狼嚎之声,仿佛是野鬼的冤鸣。车开进了一间黑洞洞的厂房里,我还没反应过来,它便突然停了,几个黑衣人将我拉下车,紧接着,我便被带到了一间小小的房子里。
这间房子,没有灯,四周围黑漆漆的,如恶魔般,吞噬着这眼前的所有。唯有这高墙上的一扇方窗,透进来一丝冷淡惨白的光,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凄厉的狼嚎。
房子四周竟是各种刑具,看样子这些刑具已经很老了,应该是从一些墓里边挖出来的。这些刑具看起来十分残忍,譬如,就有古代梳洗之刑所用的铁梳子。
卒然,陈圣一脚将我踹倒,我趴在地上,只觉胸口隐隐作痛。
于念桃不知何时,从他身后窜出来,靠近我,说道:“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可以毫无忌惮地把你抓来吗?——兴许你对古玩这一行一些法规,还不是很清楚;抑或是,你有可能还没有透彻了解你手里的那枚骷髅玉。不过你不了解,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就连鼎鼎有名的尸尊陌蓝墨都未曾看出来,这其中的端倪,还有你白非寒,他也是之后才知道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直喘气。
“骷髅玉不是一块简单的邪玉,它早在八十年前就被人标记为具有毁天灭地的邪物,当年相关人员发布条令称,只要有人找到了它,就必须上交。这条看起来很荒谬的法规条文,至今都没有废除,你自己也应该清楚骷髅玉到底有多重要。私藏,可就是犯罪。况且,你藏了它这么多年,若被发现,可就完了。”她说道。
“不可能,这么久了,这种事情我怎么会一点儿都不知情?文物界有几个人是知道骷髅玉的事情的,可是,他们也没有说藏玉犯罪。”我反驳道。
“你就别天真了,文物界的人不知道,是因为当时这条律令没有向他们公开。法律里可没有不知者无罪这一条,若我将你交出去,你可是要坐很多年的牢的。到时候,于家的产业会被抵销,你也就只剩一个人了。我还知道,你是骷髅玉的归宿人,在牢房的日子,足以让你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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