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说:“那些不过是洪荒传说,不会是真的。”话罢,我便靠在这莲台,好在泪水已经不流了,只要我避开红莲,那就无事。
莲台的中心是“巫”字形的标识,我这才记起于司宸的话,一旦有任何于家的信息,就马上追踪。巫景同当年也是根据这个,把另一枚骷髅玉和天机藏起来的,他可做到,我也必须做到。
方才勾玉闪烁了,说明我们族中的人来过这儿。我得尽快完事,这残虹古山可不止我们仨人在,可千万不能让无卫部族的人抢先了。不论是白非寒或是缪四爷,他们谁也不能得到。
我冲着莲台发呆,道:“我忘记把梼杌刀带来了,要不然,什么异兽,都会被折服的。”
小月担忧地望着我:“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们还往下走吗?”
我看着他道了一句无妨。蓝墨就在我身边,我便道:“我有些渴,我背包里没水,你还有水吗?”
他只身过去把他放在搁在一旁的背包拿起来,正努力翻找着。
我笑了笑,遽然握住那滚烫的桅杆,火花翻腾,红莲绽开,业火不灭。半晌,我以极快的速度,翻下了桅杆,纵身一跃,奔向那所谓的血池。
小月伸出手来,可是连我的衣襟都没有抓住。
“小尺!”
“你怎么能跳下去呢?小尺!小尺——”
那是从岸上高处传来的两股叫声,我撒手坠落,红莲的背后,没有火光,惨淡的一片,略微发青。
再怎么辉煌的背后,也有那些不为人知的腥风血雨,只是有些人学会了用鲜艳的一面挡住那惨淡的伤疤。殊不知红莲背后,有多少青涩酸楚。
冲霄红火已不再,哪管血池是不是真的,赌一把就是了。
于司宸的目的我很清楚,我也必须要查明这一切,我已然是骷髅玉归宿人,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不管有多少灾难,我都必须去做。况且,这件事由我去完成,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旋即用钩子钩住对面的岩石,一个360°转身,便跳离了这血池。好就好在这血池不是很大,我才没有掉进去,我正庆幸着,可当我回头看看那身后的红莲时,发现它早已离我犹如天际般的远。这样也好,蓝墨,小月,对不起,我也是不得已。
想不到这下面是另一番景象,血池滚滚得冒着泡,只不过我觉得这应该不是血,像是红莲凋零的花瓣。每一朵红莲的寿命有十二年,也就是把十二生肖排一遍,红莲死亡的时候,业火会熄灭,这里会突然暗下来,死亡的红莲便会掉落,之后新的红莲长出,一段时间以后,花瓣凋零,便沉淀在前一朵死亡的红莲上,长年累月,也就形成了这红腻腻的血池,亦有火焰跳动。
十二品业火的威力巨大,我本以为那只是个传说,不曾料想,现实中竟真的存在。也不知道是否这其他的十二品莲台也藏在这座古山之中,若真是,那得是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奇迹。
等一切都变为真实的时候,我就再也不是惊叹了,而是恐惧,无端的恐惧。
残虹古山应该是一个灵气盛凌的风水宝地,或许这里头本身就有来自大自然的奇怪物质,这种物质或许原本并非地球所有。而这种特殊物质具有强大的能力,它能孕育出十二品莲台。
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可设若真是如此,那这样的物质铁定不只是能孕育红莲,它还能锻造出其他物质,创造辉煌,哪怕令人修成仙也有可能。我一直怀疑,这骷髅玉便是在此地造的,而且巫景同还巧妙地利用了这里的物质。
巫景同的确来过残虹古山,还写了一本名叫《残虹不死》的书来阐述他的所闻所见,他应该是发现了这里的秘密。不过,关于他的事,我回头再问蓝墨,毕竟他对百尸公了解的比我多。
“红莲未央,君孤身下血池,何也?”
远远的便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是三四十岁妇女的样子。我不由拗过头,只见她一袭红衣销魂,唇若涂朱,鼻如琼瑶,眉黛似柳,面色红润,一头银白色的头发竟到了她的脚跟。
我愣了一下,把匕首横在腰间,道:“你是人是鬼呀?”第一眼看她的时候,我觉得她是这血池里的一具尸体,经过莲叶的精华哺育,玉身不腐,灵识清醒。
她轻轻挽起那长长的红袖,莞尔一笑,道:“我乃何人,并不重要。可我知道,君乃我欲求之人!重任于肩,不卑不亢,砥砺前行,是条汉子!亦是吾族中人,应有之德。”
吾族中人?难道她说的,是我?
我惊喜道:“您是于家先人?前辈,您好,在下名唤三尺,于家现任当家,受家中长辈所托,若赴古山,必取宝物。家中长辈还吩咐了,若是在墓中遇上了于家先人留下的痕迹,一定要遵循它的指示往下走。”
她把那一丝丝凌乱的白发别在耳边,渐渐敛起了笑容:“百尸公后,我奉命来古山镇守,想来,已有几百年了吧。我乃于氏主事,君或知,于氏一族,母系血缘相传。可多年来,为了于氏秘密而闯山的人数不胜数,我也拦不住,但是不论怎样,君身为于氏后人,定要好好守护。”
“可晚辈有一事不明,十二品莲台乃混沌初开之物,晚辈自认为洪荒传说编造,不曾料想,竟有真容,何如?”
我这话说得格外别扭,还好当年念高中的时候语文功底不错,要不然到现在我可没办法和古人面对面聊天了。也好在这先人是明代末期的,好交流,还是汉人,要是来个夏商西周的,我们之间这语言鸿沟可就大了,保不准得吵起来。
“此四莲,谓红莲,黑莲,青莲,白莲,天坑造极之物,外来物质孕育而生,与这残虹古山合为一体。如同天坑所造之九重,蛮荒与黄泉。有实物,亦有虚景。何为虚幻,想必君明。缔造之物本无灵性,如是而已。”
话音未落,那红衣先人便随同那千丝万缕的白发,犹如白雾般消失得不见踪影。我叫也叫不应,摸也摸不着。
她这意思,是让我要学会分辨什么真的什么是假的,也让我坚定地去守护我要守护的。是的,于氏护了几百年的秘密,怎能到我这儿就停了呢?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血池可能会指引我找到主墓室,我得加快步伐,以免让有人之人得逞。
“谁?”我觉得有脚步声。
“出来!”我把匕首握在手里,环视四周。
“是我,小尺。”
突然走来一个熟悉的人。
“表哥……”我愣了一下,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此时的我百感交集,他是我的哥哥,我怎么会杀他呢?
“你瘦了。”他靠近我。
我下意识地退了几步,冷冷道:“你不是和缪四爷打起来了吗?”
他欲言又止,我便道:“你不用说,但,孟无妄和二山胖……这个总可以告诉我吧?”
“我知道,你随我走便是。”
我姑且信他。看来他对这儿的地形很熟悉,并且能很清楚地知道墓室在哪儿。他不会也是奔着骷髅玉来的吧?那他一定对这十二品莲台有所了解,当初我身上的那枚骷髅玉就是他从无名墓里挖出来的。他一定很了解。
“你能跟我说说,骷髅玉的事吗?当年的无名墓,究竟是……”我边走边问。
他终于是打断了我的话:“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跑来残虹古山,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混进来,反而对你不利。”
“我做我的,和你没关系。”我道。
“对了,那孟无妄可不是省油的灯,他的真实身份是你们家的那个于泣岚!”
阿岚……师父的儿子,他竟是……阿岚……
他把我带到一间地下的墓室,那间墓室的设施很完善,而且已经被后来的考古队改造过了,灯破旧了些,椅子,桌子什么的都还好。看来,也有人曾在这里搞研究。
墙的一旁摆着一个很大的书架,书架上积了层灰。白非寒打了个响指,忽然壁灯亮起,孟无妄和二山胖两人被绑在一起,紧紧靠在墙角。
二山胖忿然骂道:“他娘的放开我!就算想拿老子,也别把我跟这下流的狗东西绑一起!”
我径直奔去,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解开麻绳。二山胖见我来了,高兴得跳起来:“三爷!哎哟!我的三爷,你终于来了,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想死你了我,这几天他们把老子困这里,我都……他妈妈的回头让我知道是哪个畜生干的我非他娘的砸死他!断子绝孙!”我心骂他肉麻,叫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便也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无奈地苦笑道:“是缪公子,缪彧楠。”
他脸色大变:“嘿哟原来是这狡猾的小白脸呀,看着够斯文,没想到背地里这么阴狠,把山胖爷我关在这破地方!”
我知道缪彧楠是想把我引过来,如今他与无卫部族狼狈为奸,他深知刺杀白非寒一事绝非我下墓的动机,所以索性把他俩抓来了。孟无妄是四块玉的人,听命于白非寒,既然我找到了二山胖,那便走人吧,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冒充小月的竟是我于氏族人,师父于无真之子于泣岚。不过,他这次来残虹古山,估计是奔着他爹来的。
阿岚是和我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我们从小一块儿玩耍,一块儿摸鱼,一块儿听花鼓戏,他聪明伶俐,文武双全,也不愧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儿子。他比我长四岁,与我平辈,于家族亲,而至于是什么亲家关系,我已经忘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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