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我,哑炮了。愣了片刻转身就往厨房跑,边跑边喊:“妈妈,小叔叔带小婶婶回来了!”
我:“……”
谁是小婶婶啊!你看清楚性别好不好姑娘!!
她妈妈从厨房走出来,还拎着菜刀:“哎呀,小伙子长得真不错。”
我再次:“……”
所以你们都知道我是谁是吗???
霍先生问:“二叔和二婶呢?”
女人说:“哎呀,你说得太晚了,爸妈前不久才去的新加坡。但是我和你哥在,放心,一样的效果。”
她说完又拉起我的手:“叫宇轩是吧,今年多大了啊?”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和霍先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家的画风怎么会这么像?
这或许是某种征兆。当我在饭桌上听到霍先生的童年糗事,完全可以预料到将来的某一天,他会向我求婚。
霍先生就是那种注重责任的人,固执地认为同性恋和异性恋是一样的,需要婚姻作为完美的句号。他或许不能算作同性恋,更加见识不到同志圈的肮脏与折磨,当然,我也没有资格说这些。我们都是极度幸运的人。
我从来没有想过结婚,好像自从得知自己性向的那一刻,就已经把这个词剔出人生。现在才捡回来,大概已经没处安置。
也许我跟赵应秋天生犯冲,第一次出演他的电影,性向被曝光;第二次出演,直接来了个众目睽睽之下的求婚。
在沙漠的那个晚上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脑子里一团乱麻,最后只能勉强说:“你让我想一想。”
霍先生苦涩地笑了笑:“希望你不会像当初一样,直接忘掉这件事。”
我很难过。按照常识来看,我应该立刻点头热泪盈眶地说我愿意,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行。
第23章
“你真的要跟他结婚?”贺兰陵在微信上问。
这是我收到的第无数条相同讯息的微信。还有人直接就问婚期什么时候,被我一个微笑表情怼回去了。
我打字:你们都觉得我会答应?
他激动地回:我操,你不答应就是傻逼!话说你和他怎么回事?那一天我看到的金主大人其实就是他吧。
我告诉他,很复杂,一言难尽。
挺好的,贺兰陵回道,反正你也不吃亏。虽然李诗芸说你们只是玩一玩,但我觉得不像。难道结婚都不够证明什么吗?
我笑:她要是不这么想,就得想为什么不是自己,凭什么是我之类的。
贺兰陵一想也是,就跳过这个话题,继续聊电影。
后来我们顺理成章去了英国,一个星期之后我的戏份杀青,再度回国。我回国的时候恰逢霍先生出国,总之我们完美错开,连面也没见上。
后来的日子我与花草为伍。霍先生的管家每个星期来三次,隔一天就要请人打扫屋子。在我看来,这些清洁工有些过分年轻了:大约三十多岁的女人,衣着干净整洁,面上时常挂着笑。她拿起鸡毛掸子轻轻弹走装饰物上的灰尘,轻巧地转动身体在各个房间来回穿梭。有时候我在客厅看报纸,能听见楼上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这是在拍电影。大概是欧洲文艺片。我像个中年富商,终日里坐在家中郁郁寡欢,就期待着和年轻活力的女仆来一发。想到这里我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先不提我们俩的年纪,我怎么可能和女人来一发。
蔡姓女士打扫完房子,就会给身在花园的我泡一壶茶。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她有些谦卑地说。
我连忙从吊儿郎当的坐姿中抽身:“哦,再见,蔡……蔡姐。”我差点就要叫她小蔡。
她立刻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转身拎起自己的帆布包,匆匆离开。
我现在是失业人士,但是这一回不是我的意愿,而是江姐的建议。她说媒体好像听到了动静,就等着逮我。
我一没杀人,二没犯法,什么叫等着逮我?我真是越发讨厌这些媒体人。
盛夏时节,院子里的花全部盛开,红粉一片。我在网上新买了躺椅,就放在花园里。我正躺在椅子上看书,花香四溢薰得我要睡着。要是再有一阵暖风,那我便是无处可躲,能直接昏睡到晚上。
某一天家中来了客人。霍先生的侄女一进门就大大咧咧喊:“小婶婶陪我打屁股啊!”
我一愣:“打……打什么?”
“打游戏。”她嫌弃地看我一眼,自觉跑到书房,打开电脑下载游戏。
我跟在后面叫她,糊里糊涂道:“等等,你别乱翻书房的东西。那个,你说你要住在这儿?”
“对啊,我妈不是跟你说了嘛,她和我爸出国玩,把我托付给你照顾。”
“你妈……你妈怎么想的。把你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交给二十几的年轻男人照顾?更何况我们无亲无故,她就不怕……”
“可是。”她眨眨眼睛,“你不是我小婶婶嘛。”
我扶住额头:“叫哥哥。”
“叫哥哥的话辈分就乱了!”
“叫婶婶我精神都要错乱了。”
“好吧。那就哥哥。”她无所谓道,边玩电脑边聊,“我看过你演的电视剧诶,古装戏比现代戏帅。对了,你能不能帮我要签名,我最近可喜欢一个男子组合。”她说着又去找照片。
我奇怪地说:“你叔叔能直接带你去见他们。”
“切,他才不会。他禁止我接触任何娱乐圈的人。说什么娱乐圈的人不好,自己还不是找了明星谈恋爱。”
我:“……”因为你叔叔是老板。
我们聊着聊着,不知道为什么扯到同志电影,后来又聊起同性婚姻,她问我:“你和我叔叔进行到哪一步了?”
我想了想,清一声嗓子:“其实,他前不久说想和我结婚。”
“什么?你们还没结婚啊?”霍霖大惊小怪道,“我以为你们都老夫老妻了呢。”
“……”现在的小朋友都真是令人招架不住。我扯了扯嘴角:“他说去英国结婚,我觉得没必要。反正国内不承认,我们也不能正大光明的公布出去,何必呢。”
“哎呀,求婚哪有什么何必不何必,当然是因为他爱你啊。这个不是要外人和政府承认,是你们自己承认。”她朝我挤眉弄眼,“我叔叔这人缺爱,缺安全感,你要好好呵护他。”
我哭笑不得:“哦。”
“其实你们完全可以移民,这样就是名正言顺的婚姻啦。结了婚以后迅速找人代孕生孩子,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走向其乐融融的家庭生活。哇,真是完美。”她憧憬地说。
我却笑不出来。
我觉得我很需要人生导师,无奈能指点迷津的朋友太少。
我先是找项浩然,他在电话里大叫:“我靠,你要结婚怎么不跟我提前说,有没有拿我当兄弟!”
“我谢谢您了。”我虚弱地说,“你有认真听我说话吗?我的意思是他要结婚,我想拒绝。”
“那就拒绝!什么年代了还玩逼婚。他都人到中年,你还正青春年少呢。老夫少妻,晚年九成九性生活不和谐。”
我发现我真是找错人了,只好说:“好好好,那就这样,我挂了。”
“等等!”他突然叫住我,磕磕巴巴问,“结婚,也挺好的。你……你们不是很难遇到能够共度一生的人嘛。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想结婚?”
我告诉他,其实我也不知道。
然后是江姐的劝说:“我一直都觉得你脑子有坑。你说你遇上霍先生那么好的人,有什么可顾虑的。你说你不期待结果,可是现在可以有结果了,你却要把它推出去。结婚不好吗?你们这样跟结婚也没区别呀。”
“结婚没什么不好。”我对她说,“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结婚,结婚有种象征意义,我有点恐慌。”
“也许你比想象中的更投入。”她沉思片刻,对我说,“你还是害怕某一天会分手。”
我不知道她的说法对不对,因为我现在也弄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霍先生回来的那一天阳光很好,我在花园里睡着了,被他叫醒。我一动,身上的书本掉到地上,他捡起来,问:“你看到哪一章了?”
我摇头:“目录。”
他笑起来,两排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我从国外带了巧克力,你要吃吗?”他边说边回到房里。我跟在后面说:“当然要啊。”
吃完巧克力我正在舔手指,他倒茶,不经意问:“你考虑完了吗?”我一僵,转头看向他,他面无表情端起茶杯,轻轻吹气。
“额……”我干笑,“结婚是吧,这个……”
霍先生失望地叹口气:“你能告诉我,我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我摇头:“你很好,是我不好。”
“你不要拿这种借口搪塞我。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你为什么不答应结婚?就算死,也总要人死明白吧?”
我依旧选择逃避:“确实是我的原因。”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他气得站起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因为我很自私!”我自暴自弃地叫道,“因为我不想承担责任只想享受生活!我很年轻,霍先生,就像你当初拒绝前女友一样,我认为自己没必要结婚。我以为身为同性恋就能摆脱柴米油盐的生活!我讨厌孩子,讨厌庞大的家庭,讨厌过度亲密的关系。”
“霍先生,我很了解你。”我对他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你越憧憬像普通夫妻那样,有孩子,有家人,生活幸福美满。因为这就是大众认为的最正确的传统。哪怕是同性恋,也要传宗接代吧?最好儿女双全?不好意思,我很清楚自己是男人,是同性恋,生不出孩子也不想生孩子。你要找人代孕,或是什么别的高科技手段,那是你和女人的孩子,与我无关。”
“孩子。”他涩声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不要。”
“现在说这种话,你终有一天会后悔的。”我冷冷地说,“你的亲戚朋友,你的事业,社会舆论……你又不是我,我凭什么要求你在这种事上迁就我。”
“凭我爱你!”他突然失控地叫道,“我愿意迁就你,不行吗?我愿意为你改变想法,你呢,你愿意迁就我吗?我想每天和你在一起,想了解你的想法,你的喜好,你的全部,这是你说的过度亲密的生活吗?”
“你让我很不安。”霍先生说。
我有些颓然地说:“这才是我最害怕的。你会逐渐看清我的真实面目,我们都希望对方成为自己理想中的模样,这意味着争吵会越来越多。之前那种平和的生活不好吗?你身上没有已婚者的责任,哪怕有一天不再喜欢我……”
“我为什么会不喜欢你?!”他打断我。
我苦笑:“你打算说你会永远爱我吗?”
他终于笑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既不相信我会永远爱你,也不希望我只是在玩弄你的感情,是想我怎么做?现在分手吗?”
我张开嘴,哑口无言。
“不,不是……对不起,我不是在提分手。”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忽然转身:“我还有事要处理,这件事我们明天再说。”
我喉咙里的等字还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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