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问题, 不久齐婴也曾这么问过某只。
于是那队中便跑出了个小兵,作为传话筒递了份请婚书上去。
一笔一划相当郑重,红纸墨笔,将两个名字并在一块写。
一时间,尚在摄政的燕太后于朝中大怒,当场撕书,满朝文武无一敢言。
成国被攻下的那三十八座城池就以险峻之势从四面围拢,一旦谈判失败,就会成为最大的威胁,若是平日倒也不足为惧,但恰好,长宁君手里握着的是孟楚齐三国联军,三十万精锐压制,只为请一份名正言顺的婚书。
可男子与男子,可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事,若是旁人也不是不行,但若是昭离王的儿子,岂不是将昭王室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何况先帝子嗣薄弱,如今就只剩下姬平和姬安,虽然说姬安瞧着混入了异族血统,但起码也是先帝的崽,怎么可以与一个男子契定婚约呢,即便那人是长宁君。
燕太后委实觉得自己昔日是看走眼了,甚至当年对长宁君的那一声声赞不绝口都成了捅向自个儿的心刀,气到在殿堂之上,当场昏厥了过去。
兵临城下,就让这些云集的世家选择一个是或否。
真到了那一日时,那几个颇为老派的朝臣还哭了半晌,怔怔道:阴阳相调是天命长道,怎么能颠倒阴阳,这是要绝我大昭龙气啊。
甚至有人还在死死咬着不放:不行,先帝颜面如何搁置。
也就在第三天,大军动了,朝着酆歌又逼近了几分,便有老臣涕泗横流,恳请燕太后为万民考虑。
而对方的态度也很值得考究,就问昭皇室答不答应,答应了,就是彩礼,不答应,就是葬礼。
道理也很简单,这群文人都是玩惯了嘴皮子的,最擅长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了,最好是什么说话的机会都别给,与文人对话,刀枪才是最管用的。
在期限的最后一日,一纸婚书被连夜送出了城池,红纸黑字,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震惊了整个大荒。
这是,疯了吗?远在咏春台的唐彦喃喃道,与父亲郁青山人同样茫然惊吓的目光对上了。
郁青山人哑声:是长陵跟我请愿说若是仁义若不能取信于王,便希望我能帮他说服我师妹行一蛮道。所以蛮道为何呢。
唐彦的手指撑上了额头,几乎头痛欲裂。
婚书到手之时,除了唯一一个人,谁都笑不出来。
尚乐南甚至都没搞懂为什么要在陈淄停留三天,就重新开始行军了,反观他们年轻的主将,面孔上从未有过如此鲜色。
狗见了都见愁。
帘帐之外被人轻轻叩了叩,因是帘子也没有门,精准来讲是剑鞘敲击了下。
请进。
姬安正坐在那冰敷,他的唇还是麻的,手指握着用白布包着的冰块在敷,试图缓解微麻。
一双手就将那帘子挑了开来。
帘子一掀,他那对狐眸瞬间眯了起来,狐耳朵也偏过去。
他一整只窝在那儿,就用个后脑勺对着人,像有些气鼓鼓的模样。
齐婴坐到他边上,姬安就往外挪了,好像没瞧见眼前多出的大活人,神态冷漠。
也正是那时,姬安手掌心里被人用手指挤进了一个小小什物,冰凉温润的玉质,白玉髓雕刻出光滑细腻的纹理,原是一虎符。
姬安原本冰敷的动作一顿,齐婴一整个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高大身躯落下一大片阴影,何况目光还一直望着姬安,就面对面,即使姬安想视而不见,面孔也绷不住了。
在那样灼灼期待的目光里,姬安的手指捏了下那枚虎符:这是什么意思?
山南三十八城,见符如见君,今后,他们便会听你的话了。
但是姬安看了两眼,对那些城池也没有任何回应,反而兴致缺缺,只将那虎符抛了回去,但是虎符落了个空,并没有落到齐婴怀里,而是出乎意料的飞了出去,落到了地上砸出很重一声。
齐婴瞥了眼地上:不喜欢吗?
姬安偏过眼: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你就不能问一声我?
那话里的含义显而易见,所指向的内容也很明显了。齐婴捡起了地上那枚虎符,蹭了蹭灰,塞回了口袋里。
眼前却落下一道阴影来,往前是微弯的膝,姬安两三步往前。
你背着所有人递了份请婚书上去?
齐婴:嗯嗯。
姬安攥住了齐婴的衣领子,咬牙切齿:齐婴,你这个,你。
齐婴任姬安揪着领子,甚至很是贴心地将姬安的手掌往脸上按,似乎想让他这般打自己一掌好消掉火气,姬安上一回也是被逼急了才做出那样举动来,压根不想碰齐婴的脸:松开,齐婴,别扒拉我手。
他费力地挣扎,想缩回手,齐婴就越不让他松手想让他消气,推推攘攘间,连带着姬安一起摔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姬安已经倒在地上的绒垫上,周围俱是昏暗,只有一寸光线落到两只白得发光的细绒狐耳上。
齐婴堪堪用手掌撑住两边,想重新爬起来,但看到姬安面庞时却愣了,伸手摸了摸姬安的狐耳朵,姬安不晓得他在搞什么,眼皮也垂下来了,齐婴就看着姬安垂眼皮,一时没动,就光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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