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大嗓门到底唤回了两个男人的理智,他们双双停下手,像被师长现场抓到犯错的小孩子,无措地站在那里,可怜巴巴地瞅着连北兮。
“教导主任”连北兮一脸正气地走到他们面前,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上下逡巡了俩人一番,最后难掩失望地数落道:
“这么大人了还用暴力解决问题?礼义廉耻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傅南景先动的手,他自知理亏,所以不敢反驳连北兮。
而贺东哲因为出手反击,再加上昨晚他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挖了傅南景的墙角,一时也不好多说什么。
两个人乖乖挨训的样子让连北兮很满意,她突然有那么一点共情了喜欢训话的高中老师——孩子做错事怎么办?自然是先骂一顿让自己消消气再说。
“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你们怎么还专往脸上招呼?”
俩人的脸青青红红的简直让人不忍直视,哪里还有往日半分帅气的样子?
连北兮叹了口气,强势地做了决定:“先过来把伤口处理了,等下我们再说你们打架的事。”
她去置物柜里拿急救箱,一转身就看见俩人已经自觉地收拾起凌乱的客厅来。
“行了,现在弄那些做什么?”连北兮好气又好笑,“你们有没有伤到骨头,需要去拍片检查一下吗?”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双双摇了摇头,然后默契地一人一边在她身旁坐下。
见连北兮拿出碘酒和纱布,傅南景忽然开口道:“兮兮,我头疼得厉害,你能帮我先上药吗?”
他的声音不如平常的有力气,吐字还有点不清晰,整个人瞧着也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只是简单地对视了一眼,连北兮就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浓重的哀伤和渴求,联想到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以及自己都做过什么,那句拒绝的话她便怎么也说不出来。
贺东哲在旁边看得火冒叁丈,自己作为动手的人能不知道他的伤势有多严重吗?明明是他先不讲武德,这时候居然还有脸卖惨?
“兮兮,我鼻子是不是破了?满嘴的血腥味,牙是不是也要掉了?你能给我看看吗?”贺东哲不甘示弱地说道,顺带挑衅地瞥了傅南景一眼。
论比脸皮厚的程度,他还没输过谁好吧?
连北兮哪里听不出贺东哲在争宠?本来还有几分歉疚,毕竟如果她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不碰傅南景也不碰他,今天这场架完全可以避免。
可一面对他鼻青脸肿还要强行装小可怜的样子,那份心疼似乎又淡了几分。
没办法,大概是她还不够爱吧,实在做不出对着猪头脸嘘寒问暖喊宝贝的事来。
难怪说小白花不是人人都能当得来的,贺东哲这情绪姿态都很到位了,就是输在了一张不够令人心生怜爱的脸上。
连北兮内心戏演了一堆,脸上却还是控制着表情,以她对这俩人的了解,自己但凡表现得稍微好说话,他们下一步绝对就要蹬鼻子上脸了。
因此,她利索地在桌上摆好两份消毒和包扎的医疗用品,淡定地说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觉得你们俩给彼此上药最合适,毕竟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自己打伤自己抹药。”
这个建议让傅南景和贺东哲都十分倒胃口,相看两相厌的俩人赶紧又把充满希冀的目光投向连北兮。
谁都想劝连北兮改主意,但谁都没有傻到先开口。
连北兮对此视若无睹,毫不留情地提醒他们:“我现在去洗漱,如果出来没看到你们都收拾妥当的话,那这个家你们以后也别来了。”
她的威胁杀伤力太大,两个男人不得不妥协。
当然,那并不代表着他们愿意忍着恶心给对方上药。俩人再度很有默契地各取了一份药品,就着手机镜子自己给自己疗伤去了。
连北兮故意在洗手间呆了很久,给足他们“清理战场、统一口风”的时间。
老实说,这回倘若不是打到家门口了,她依旧会选择装傻逃避过去。可惜天不遂人愿,两张猪头脸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再拖下去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惨绝人寰的事。
连北兮出来的时候,不出意外地看到客厅已经恢复了原样,贺东哲也从烘干机里拿回自己的衣服穿上,俩人都整理好了脸上的伤口,正一左一右相隔甚远地坐着等她。
她心下非常满意,果然有时候她就是笑太多了,非得要肃着脸才能指使得动他们。
“好了,都往中间坐一点,跟我说说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连北兮在沙发的中心位置坐下,口气像极了居委会调解邻里纷争的主任大妈。
傅南景这次不再保持沉默,用略显沙哑的嗓音说道:
“是我先动的手,我看他没穿衣服,以为你被他欺负了,一时热血上头,就没忍住。”
话说得十分真诚,可贺东哲很清楚他的那句“以为你被欺负了”假得不能再假,傅南景之所以一大早出现在门口,还不就是认定自己和连北兮有了进一步发展,特意来找茬的?
但连北兮偏偏信了,或者说她的潜意识在衡量过各种利弊后,觉得选择相信更好。
见她疑问的眼神接着转向自己,贺东哲没好气地说道:“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拳,我难道要干站着不动、任人摆布?”
想起他曾经也是个“校霸”,连北兮觉得贺东哲的反应非常正常。
所以……这场架仅仅只是一个误会引起的乌龙?
此时的连北兮进退维谷——她若是接受这个说辞,今天的事便会到此为止;但后患无穷,毕竟他俩的根本矛盾完全没解决。
可她要是不信,那么就意味着他们叁人之间的问题,被正式放到了台面上。
信,还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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