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看,未必。
武垣这个大伯,很明显悄悄插了一脚,不可能不知道品仙阁的脏事,没沾过一文钱,只是他玩的比较高端,水过无痕,又比较爱惜羽毛……
那若依法看证据论罪,怕是连个牵连之罪都不好安。
他是怎么做到的?
崔芄若有所思。
姓武,天然站太后立场,但是与中宗帝也走得很近,关系暧昧,宫中曾有流言,说他与韦后更为暧昧,曾有人看到过他们衣衫凌乱的在一处……
现在看,或许不是什么流言,是事实。
或许他拿的钱,连品仙阁都不知道,是从韦后这里拿的,两边达成了什么利益结盟也不一定?没有好处,他凭什么要帮耳根子软,又没有权势的中宗帝,而不去帮自己厉害的不行,大权本就在握的姑姑?
这位武家家主,的确胆子大,玩的花,是个骑墙派,准备将来的风往哪儿吹,他就往哪边倒,左右都帮了,那不管谁得胜,都能捞到好处不是?
有野心,胆子大,做事又谨慎……
此人定不会真的掺和到品仙阁里的事,但他害怕被揪住不放,怕上面的人清算。
“一笔写不出两个武字,我不是来让武家更分崩离析的,”这位武家家主语重心长,“十三郎也是时候回家了,你同他既然感情好,不如劝说一二,一家人站在一起,才更坚固,牢不可破——你可懂?”
崔芄可太懂了。
这是在以应允武垣回家为筹码,威胁他有些话不管知不知道,都不要说。
可惜对方还是看的太浅。
事情已经闹得很大,不是你不想,它就不会再扩大的,聪明人该懂的,都懂。
“你以为十三郎不知道?他可能比我看到的更多,更深。”崔芄看着对方,提醒,“您不是还把他拎回家去教训了?你猜他有没有想到你?”
“总之品仙阁的事跟武家无关,你记住了,”武家家主眸色深沉,“明日我会进宫面见太后,会力挺十三郎,他跟不跟我一条心,他也姓武,一辈子都改不了。”
崔芄:……
“你告诉他,他师父的事是意外,谁也不希望发生,我们没害死过任何人,也没想过要怎样,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在我们这里了了,希望在他那里也能了,我弟弟这两年身体不好,马上过年,他至少不该让活着的人难受。”
武家家主说完话,转身就走,看上去威严十足。
崔芄垂眸,浅叹出声。
这人是不是想的太好了?现在站队,真的来得及?
……
皇宫。
韦后苦苦等了一夜,没有等到想等的人,等来了废后圣旨,太后亲自盯着中宗帝写的。
中宗帝只过来看了眼她,没说什么,长长叹了口气,离开了。
“呵……哈哈哈哈……”
韦后突然笑了,笑的疯狂,今日是废后旨意,明日是否就是鸩酒?
姓武的都心狠,做太后的姑姑如此,侄子也一样……
男人全都一样,没一个靠得住的,她为了丈夫殚精竭虑,怕要用自己的身体去笼络他人都在所不惜,她丈夫明明知道,明明连这种事都能忍得,现在倒是嫌弃了,碰她一下都觉得她脏了。
真以为舍了妻子,自己就能断尾求生?
天真,太后不会放过他的。
真有意思啊……
所有人都有退路,中宗帝可以舍下她,让他顶罪,断尾求生,武三思可以舍下她,重新抱姑姑的大腿,只她没有,她只是一个别人用的顺手的工具,说抛弃时就能无情抛弃。
她路走窄了,不该这样的,学什么女诫女德,柔顺依附,以夫为天……她该学太后的。
三日后,品仙阁一事浩浩荡荡的清算才完成了大半。
因计划缜密及时,当夜作乱的人除了死了的,基本全部拿下,找到的证据充足,链条逻辑完整,由下到上顺藤摸瓜,朝堂直接空了一小半,好在敢干这种事的朝臣都心术不正,没了也就没了,正好换下面新人上来。
御刀郎当夜并没有死,只是伤的有点重,之后昭告天下,一条条罪状公示,押至人前受审,活人会更加直观,判了斩刑,守卫力量很严,他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只能等死。
之前自守入狱的许关文并没有放出来,为虎作伥,罪加一等,他父亲许敬宗各种手段都没用,这次事态之严重,太后已经连这把刀都不想用了,连之前的事一起清算,许家之前走歪门邪道得到的所有钱财利益,全部被抄,对其族人也是,该判的判,该罚的罚。
宫里,韦后被废也没阻止中宗帝一派的颓势,可能那空了一大半的朝堂看着让人心寒,没帮自己人说话的中宗帝也是,几乎没人帮着中宗帝奔走,形势简直摧枯拉朽的一边倒,太后自然也如了愿。她没有要儿子的命,而是废除了他的帝位,降为庐陵王,给了封地,年都不能在长安过,要直接启程去封地,带上他的废后韦氏一起。
太后没有杀这对夫妻中间的任何一个,但此次事败,夫妻间隔阂已深,日后必会鸡飞狗跳永无宁日,而太后会因仁慈,得众臣夸赞。
朝臣知道太后要什么,他们也很无奈,从之前的坚定反对,到现在的动摇,实在没法子了,太后真的太厉害,政治手腕,头脑眼光,魄力执行力,一个帝王该有的素质她都有,还非常出色,反观她的儿子……看了还不如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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