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遐想的那样。
全身上下,如今布满了“骨灰虫”,随之而来的,竟是一股如同热浪般的灼痛感。
就像是全身,被涂满了炙热滚烫的沥青。
要不是自己穿的厚,恐怕早已经被烧熟了。
“跑。”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着。
任务也要执行。
可自己的小命,同样也很重要。
我像是发疯了一般,冲进虫群。
为后方的战友们开辟道路,直到眼前视线模糊,就连护目镜上。
也糊上了厚厚的一层。
我蜷缩在角落里,心想着,自己终于“英雄”了一把。
下一秒。
全身上下,居然真的冒出了青烟。
我眼睁睁的,看着扑在护目镜上的那些骨灰虫。
一层接着一层,在挤压下。
居然变成了粘稠的液体,真的像极了滚热的沥青。
一股灼痛感,直接刺进了衣服里,烧灼着皮肤。
我怪叫了一声,拼了命的,把虫子往身上拍散。
炙热的温度,几乎能将衣服融化引燃。
到了此刻。
我终于明白,这些虫子的攻击方式了。
少数量的黑色骨灰虫,根本翻不起来什么风浪。
可是一旦数量密集,足以将整个人,活活烧成灰烬。
我哀嚎了一声。
感觉全身上下,似乎已经没有完整的皮肤了。
痛觉撕扯着我的肌肤,更拷问着我的神经和灵魂。
我再也撑不住了,拼了命的在地上打滚。
直到感觉身体乏力,也支撑不住了。
我躺在地上,任凭那些虫子,在我身上留下,一个个灼热的孔洞,甚至是烫伤。
眼神逐渐模糊。
只感觉,似乎有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将我紧紧抱住。
扛在了肩头。
我再也撑不住了,可是强烈的求生欲望,又让我无法就这样轻易的认命。
但凡有一线生机,谁又愿意葬身于这800米地下深处呢。
我强忍住倦意,拼了命的想要挣扎。
冷哥的声音,伴随着战友密集,而又急切的脚步声。
回荡在耳边。
“甘子,你挺住。”
“挺住!”
声音略带哽咽,像是流下了眼泪。
我从未见过,冷哥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他这个人有点玩世不恭,可能身怀绝技的人,都是这样吧。
我有些好奇,朦胧的睁开双眼。
却看见,此时我们已经脱离危险。
身后一扇铁门,将之前布满骨灰坛的石室隔离。
战友们,多少都受了些轻微的灼伤,全都默不作声。
依靠在墙壁,抽着烟。
亦或是,转身关切的望着我,没有说话。
“冷哥…”
“我没事…,大家没事就好。”
我嘶哑着声音,回荡在甬道里,伴随着阴风拂过。
全身的伤口如同爆开般,疼得我龇牙咧嘴。
痛不欲生,这句话用来形容,真的丝毫也不夸张。
“还tm的没事呢,你都快成烤乳…”。
冷哥眼睛有些红肿,脸上带着少许泪痕。
口中那个“猪”字,到底没有讲出来。
或许是因为我的体型,和那个生物相差太多吧。
看着身旁。
投来关切目光的战友,和和早已经泪流满面的冷哥。
我的心也突然触动了一下。
鼻头一酸,扯着嘶哑的嗓音,忍不住哭出了声。
“臭小子…呜呜呜。”
冷哥刚想骂我两句,却又心软了。
两个铁骨铮铮的男儿,在此刻却相互抱在一起,心中荡存的。
是一份沉甸甸的战友情。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明明已经成年了。
原以为进了部队,眼泪早已经流干了。
可是这一次。
我真的迷茫了。
任务从没有像今天这么艰巨过,几乎处处透发着绝望,800米地下。
日军的神秘诡异工事。
装满了骨灰虫的白色坛子。
我操着嘶哑的声音,问着旁边的冷哥。
“咱们还能回去吗…,活着回家。”
冷哥一手擦干眼泪,另一只手猛然拍着我的肩头。
“臭小子,放心吧。”
“我就算是死,也要带着大伙,活着走出去”。
一瞬间。
原本依靠在墙壁处的战友们,也不禁潸然落泪。
这些昔日里,在各自的部队中堪称“尖兵”的战士,相互依靠在一起。
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们紧紧拉扯着。
“活着。”
“活着走出去,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我哽咽着,擦干了眼泪。
像是又突然间,找到了久违的那种温暖。
身旁的战友们,就是我的亲人,部队就是我的家。
正落泪间。
一张清晰的照片,顺着我的衣服滑落而下。
落在了地上。
旁边的冷哥,顺势捡在了手中,表情有些疑惑。
我原本毫不在意。
下一刻,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猛然夺回了手中,看着上面斑斑点点灼烧的痕迹。
心疼的,用力擦拭干净。
“蜂…”。
冷哥有些茫然,抬头看着我,过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
默然转身,没有说话。
我看着照片上,那一抹绿色的军彩,仿佛全身的伤痛。
都没那么疼了。
眼前迷茫间,一名身穿着墨绿军服装的少女,正对着我痴痴傻笑。
“噗嗤。”
我对着眼前的空气,傻笑出声。
“喂,你为什么跟着我。”
身旁的景象骤然转换,像是突然间,再次回到了那一天。
我提着烧酒,来到墓林园,两旁竖满了烈士墓碑。
一个身穿着迷彩军装的少女,正对着旁边两尊无字墓碑。
潸然落泪。
我有些好奇,悄步走了过来,却将眼前的这幅生面孔,吓了一跳。
她用力的平复着自己的胸口,显然是被我吓得不轻。
“喂,你为什么跟着我。”
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上下眨动,就仿佛是可爱的邻家女孩。
让我瞬间心跳加速,满脸通红。
左右转身,四处打量着,却发现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过了一小会儿,才意识到,原来她口中的人。
指的是“我”。
“我…我…,我来给这里的烈士祭酒,没…没没有跟着你啊。”
我一脸茫然,抬头望着她,出于礼貌,我回应了一个微笑。
却发现,她正悄悄打量着我,捂着嘴偷笑。
“同…同志,你笑什么。”
“难道我脸上有字。”
我茫然的用手,擦了擦面颊。
眼前的女孩,却再也忍不住笑意,捂着嘴跑开了。
只留下微风拂煦的我,在烈日下。
愣着出神。
直到第二天,部队的公告下方。
赫然出现了,几行秀气的小字,笔迹清秀,让我目瞪口呆。
“昨天在墓林园里提着两壶酒的小眼睛男生”。
“你身边,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一笑,眼睛都都快眯成缝了。”
“我…。”
顿时间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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