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焦虑瞬间,时光竟像是缓慢了下来。
阿弦身不由己地望着眼前,赵雪瑞满怀忧虑地扶着袁夫人,夫人痛心疾首,愁容满面。
不远处,袁恕己正匆匆赶来,因不知发生何事而浓眉敛起
飞雪凌乱,时光慢行中,阿弦眼前忽地又换了一副景致,也是这三个人,但场景已非此处,发生的事也非似今日。
一刻恍惚,重又定神之时,夫人已经揪住了袁恕己,大声地不知说些什么。
阿弦沉默立在廊下,望着这一幅尘世间的喧嚣吵闹,心绪却似那漫天飘零的雪片,安静地落定,静谧而欢喜。
正袁恕己略有些焦头烂额,百忙中目光转动看向她。
阿弦冲着他微微笑了笑,放心地转身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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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方才无意中看见了一幕令人心qíng也随着愉悦的场景,袁府后院的吵嚷之声入耳,却似有另一番不同滋味。
阿弦的唇角忍不住挑起了一抹微笑。
正欢喜往前,忽然止步。
原来廊下前方,有个她此刻并不想见的人。
大概是多吃了两杯酒,陈基的脸上有些红。
阿弦才要绕开他身前,陈基竟攥住她的手臂:弦子!
阿弦皱眉:陈郎将放手。
陈基道:若我不放呢?
阿弦不语,右手抬起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拍,陈基觉着手臂酸麻,陡然松手。
阿弦闪身退后,神qíng淡然。
陈基没想到她的身手竟也如此利落,望着空空的掌心:你现在跟我半点旧日的qíng分都没有了吗?
阿弦知道他吃多了酒,本不愿同他多话,但听了这句,仍是忍不住心头生刺。
有些事,过了就是过了。阿弦摇头,请好自为之。
弦子!
陈基见她拔腿要走,踉跄追了过来,却因酒醉加上雪落地滑,趔趄着摇摇yù倒。
阿弦终究不忍,回身探臂一搭。
陈基扶着她的手臂站稳,抬头看向她时:我知道你不会不理我的,他喃喃地,眼神有些乱,弦子,我很后悔
阿弦紧皱眉头忙要撤手,陈基却死死地抓住不放:为什么当初你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竟然鬼迷心窍的没听进去
不是,阿弦咬了咬唇,不由道:你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才走到今天。
不!陈基道:我想要的是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阿弦心头作恶,不等他说完便道:你醉了!顾不得其他,在他肩头用了四五分力道一拍。
陈基身子一震,倒退撞在栏杆上,震得头顶的雪抖落,打在他的头脸上。
冰冷的雪迅速融化,陈基总算略清醒了几分,他看着眼前的阿弦:皇后想把你许配给武承嗣,你可知道了?
阿弦正想离开这令人尴尬不安的地方,闻言蓦地转身:你说什么?
陈基望着她惊愕之色,喃喃道:原来你不知道。他笑了笑,道:你瞧,崔晔,少卿,他们再喜欢你,也终究像是我一样,得不到你。
阿弦本想问他从何得知此事,闻言一个字也不再说,转身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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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跟前面的桓彦范和崔升辞别,阿弦直接奔出了袁府。
袁府门口的小厮以为她要走,忙道:女官,雪愈发大了,怕路上马滑,不如乘车去吧?
阿弦摇了摇头:不必了。她不等那小厮再说,急匆匆下了台阶,一头扎进了风雪之中。
小厮呆看了会儿,忙道:快快,把车赶出来去接女官。若是因此病倒了岂不是我们的过错?
大家手忙脚乱,驱车去追阿弦,然而此刻风大雪迷,眼前竟很快地没了阿弦的身影。
阿弦踩着厚厚地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而行,起初还不知要去向何方,出了街巷后,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阿弦站住脚,风雪中辨了辨方向,便往南华坊方向而去。
风裹着雪片打在脸上,雪片仿佛成了石块,结结实实地撇的人生疼,阿弦却浑然不觉。
直到耳畔听见铜铃声响,一辆马车从风雪中来,拦在她的跟前。
车厢的窗户打开,一个人道:女官怎么独自一人冒雪而行?
阿弦转头,雪迷了眼,却仍将那人的脸看的极清楚这人竟是yīn阳师阿倍广目。
阿倍广目望着阿弦,道:若是不嫌弃,我送女官一程如何?
目光相对,阿弦一声不吭,来到车辕处,纵身一跃上了车。
身上的积雪忘了抖,进了车厢后,被热气烘烤,很快浑身上下都有些湿淋淋地。
阿倍广目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的帕子,递了过来。
阿弦拒绝,自己扯着衣袖把脸上脖颈的水渍略擦了擦:大雪天,yīn阳师去向哪里?
阿倍广目把帕子收起:我尤其爱雪天,雪把所有肮脏的污秽的东西都遮盖住了,天地之间只有这一片洁净的白,所以每次雪天我都会外出,先前出城玩赏风景,可巧又碰见了女官。
洁净的白?阿弦道:所以yīn阳师也最爱那白蝴蝶吗?
阿倍广目笑道:女官还记得那个小玩意?
阿弦道:我听说,在那天宫内夜宴,yīn阳师以《子夜歌》陪衬,令蝴蝶幻化女形,技惊四座。
阿倍广目道:不过仍是微末之技而已,对了,当时女官怎么没在场?
阿弦并不回答,只是又问道:我有些想不通,yīn阳师为什么会在那天地同乐的时候,演那样违和哀丧的法术?是对自己的技艺甚有信心,还是觉着天朝皇帝胸怀宽广不会责怪?
阿倍广目笑道:女官多虑了,因为是小使的拿手技法,所以才用而已。
阿弦盯着他,但心底想起的,却是高宗梦见王皇后一节在高宗梦中,也是有许多雪白蝴蝶,幻化出了王皇后,若说这只是个巧合阿弦是不信的。
除了在殿上献技,yīn阳师可还做了别的事吗?阿弦问道。
阿倍广目道:别的?我不懂女官的意思。
阿弦盯着他的双眼,凝神,阿倍广目手揣在袖中,含笑不语。
起初阿弦什么也看不到,在阿倍广目身前似乎有一层无形而坚硬的透明的冰层遮挡,挡住了所有她想见的,但是渐渐地
在她的注视下,就仿佛冰层上起了一道蜿蜒的裂痕,嚓
是要我做什么?阿倍广目揣着双手,微微欠身。
你要对大唐皇帝降咒,告诉他那人回身,低声道,安定思小公主并没有死。
阿倍广目道:为何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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