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迈步要走,陈基道:阿弦
阿弦略微一停:怎么?
陈基道:他醉了说的话,你不必在意。
当然。阿弦回答。
陈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但却yù言又止。只言简意赅地说道:你放心,我会好生照看他。
阿弦嗯了声,转身疾走几步,匆匆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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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吃了半天的酒,自顾自尽兴而已,竟不知huáng昏将临。
街头上却仍人cháo如织,喧嚣非常。
阿弦独自一人走在热闹的长街上,心底却忘不了高建方才的醉中的话。
高建就像是一个记忆的符号,他的出现重又唤醒了对于桐县的记忆跟思念,不,与其说是对桐县的记忆跟思念,不如说是对那段时日的眷恋不舍。
或许,她之所以喜欢陈基,也正是因为,陈基对她而言,成也是一个安安稳稳的符号,代表着那一段艰难却让她心安的日子。
但时光无法逆转,每一步都只能向前。
那些她想抓紧不放的人跟日子也终究如同长河滔滔,奔流不回。
阿弦且走,脚步停下,目光凝滞在某处。
那是她昔日住过的平康坊的小院子,曾经被她视作家一般的地方。
眼前很快朦胧不清,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滂沱。
一声诧异的呼唤从旁响起:阿弦?
阿弦却并未听见,自顾自往前,直到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腕子。
阿弦这才察觉,随之止步,她抬头看向来人,却见竟是袁恕己。
但很快阿弦又发现袁恕己并不是一个人,他旁边站着的是赵雪瑞。
两人都诧异地望着她。
袁恕己皱眉:你怎么了?
赵雪瑞亦担忧地说道:方才我叫了你两声,怎么失魂落魄的也没听见?又发现她满眼泪,忙问:出什么事了?
阿弦眨了眨眼,忙抬起袖子把脸擦了gān净:没什么。
袁恕己道:到底怎么了,你从哪里来?
赵雪瑞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怪他声音太过严厉了,便对阿弦道:是有人欺负你了?
阿弦原先有些感伤,被他两个突如其来的出现弄得猝不及防,这会儿总算回神:没、没有的事,谁敢欺负我?她故意笑了起来。
本来想释去他两人的疑心,谁知这笑也太过突如其来,就像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忽然被抓了包,大不自然,如此自然更招惹了两人的疑心。
幸而阿弦也知道自己这笑实在失败,便围魏救赵地说道:咦少卿怎么跟赵姐姐一块儿?
这一招果然奏效,赵雪瑞一怔,脸上露出有些羞赧的笑,瞥一眼旁边的袁恕己。
袁恕己也一顿,但他却是个心意坚决的主儿,不会被这虚晃一枪迷惑。
略微迟疑,袁恕己仍执着地问道:我问你为什么一个人哭的这样,你且先说明白。
此刻心绪平复,阿弦总算能够笑得自然:怎么只管问这个,我是一时想到些别的事,所以犯了傻,其实真没有事。
袁恕己问:当真?
阿弦点头,又看赵雪瑞,想到先前在崇仁坊看见的那一幕,有些知晓两个人的意思,便也识趣地不再问其他,只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出来了半日,也该回去了。
袁恕己还想再问她几句,或许可以送她回怀贞坊,毕竟看她这个模样着实叫人不放心。
赵雪瑞似善解人意般说:不如我跟少卿送你回去。
阿弦早已从两人身侧走过,回头挥挥手笑道:很不必,我又不是小孩子,且认得路。
她似乎生怕两个人真的来送自己一样,说话间脚下不停,像是贼遇见兵般身形闪烁,即刻消失在人群中了。
身后,袁恕己目送阿弦身影远去,赵雪瑞道:少卿不放心阿弦么?
袁恕己不语,飞快扫她一眼,仍是找寻阿弦的身影。
赵雪瑞无声一叹,道:少卿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袁恕己听了这句,就像是有人举起刀子,从中把他那视线狠狠地给斩断了。
所以他的双眼一下子失去了目标,目光有些茫然地涣散。
袖子却被人轻轻地拉了拉,是赵雪瑞道:少卿
袁恕己缓缓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佳人,终于一笑道:不,已经来不及了。
赵雪瑞抬眸。
袁恕己却不再说话,只是缓缓地转过身,却是向着阿弦离开的相反的方向。
何止来不及,是早就来不及了。
袁恕己笑笑,目光看向前方灯火阑珊处。
那所有的灯影浮动笑语喧哗,他不必费心找寻,当然也不必再替她cao心。
既然已成定局,又何必做这种缠缠绵绵儿女qíng长之态,什么斩不断理还乱,这可是他生平最痛恨的行径。
要断,就断的痛痛快快,绝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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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怀贞坊而回的时候,阿弦又想起了在酒楼里看见的有关韦洛的场景,她本来想去崔府,同崔晔说明此事,只是不知道自己所看见的代表什么,何况已经入夜,又何必再贸然前去。
上回夜宿崔府,夫人还特意叮嘱不许她住在崔晔房中,便是为了躲避嫌疑,她又何必在这个关键时候前去多事呢。
怀贞坊的宅子里,虽然都是昔日的奴仆们,可毕竟少了一个虞娘子,感觉大为不同,一想到少了虞娘子,阿弦返回的脚步都慢了,一想到玄影还在家里,才又鼓足勇气加快步子。
崔府的管家娘子见她回来,却是喜出望外似的,忙叫她洗漱吃饭。
阿弦说在外头吃过了,两个人不信,闻到她身上有酒气,才有三分相信,但因此却又生出另一桩担忧。
一个道:在外头饮酒似乎不妥。
另一个说:若女官要吃酒,无妨在家中自在,若是在外间一不留神喝醉了,却似不大好呢。
这两个妇人出身崔府,心思手腕极其玲珑,如果此刻面对的不是阿弦而是什么寻常女子,只怕早就板起脸训斥起来了,因知道阿弦跟别的什么人不同,所以不敢丝毫造次,重话也不敢多说一句,说话之时还带着满脸柔和的笑。
偏偏阿弦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见她们是好意,且早先还曾应过崔晔如此前qíng后事涌上心头,便也愧疚说道:我记下了,原本不会的,只是今日见到个同乡,一时高兴才吃了两杯,并没有醉。
两人见她认错态度良好,便满面堆笑,好说歹说又劝她吃了一碗燕窝才罢休。
是夜,阿弦躺在榻上,一时无法入睡。
她在飞雪楼里跟陈基高建吃了半天,就算不想多吃,也早饱了,回来又被qiáng行灌了一碗燕窝,整个人胃肠鼓涨,难以安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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