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抚着肚子,翻来覆去过了子时才算睡着。
多半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阿弦因想念虞娘子,忽然便在梦中看见了虞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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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阿弦从未去过当然也不认得的地方。
但看着环境尚佳,不似无愁山庄那样yīn森可怖。
一个相貌秀美眼中略带些忧悒的青年坐在桌边上。
他低低说道:我为什么要骗你?她的确是被崔天官带走了,这会儿早就回到长安
在他对面,榻边上半坐半倚一个人,正是虞娘子。
却见她脸色微微泛白,似乎很是气虚体弱的模样,眼睛瞥着那青年,警惕地问道:你休想骗我,我不信天官会去的那样及时,而你们又怎么会轻易把人jiāo出去?
青年叹道:崔晔自有他的手段,难道他是个可容小觑的人么?至于为什么把人jiāo出去,实不相瞒,我原先也很是意外。
哦?虞娘子眼中也透出些疑惑之色。
青年回头看她一眼,一笑道:舅舅说,是要送个礼物给崔晔,那十八子,就是他给崔晔的礼物。
阿弦几乎从梦中给吓醒了过来。
放在身侧的手指慌乱地抖了抖,幸而并未真的醒来。
而在青年说完之后,虞娘子道:我不懂,为什么他要送阿弦当礼物?
因为舅舅原本就跟崔晔认得呀,舅舅大概是念着昔日的qíng分吧,又或许是不想过于得罪崔晔。毕竟,女官对崔晔而言似是极重要的,又何必再多竖一个可怕的敌人呢。
虞娘子听到这里,便也郑重其事说道:你说的对,天官很看重阿弦,若阿弦有个万一,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那你总算相信了女官已经无碍了么?青年无奈地叹息了声。
虞娘子眼神变了几变:既然这样,你们为何不杀了我?
青年皱眉问道:为什么要杀了你?
虞娘子道:我只不过是个侍婢,全无用处。留着我做什么?
青年不答。
虞娘子看着他的脸色,试探又道:若你真的不杀我,那么,能不能放我回长安去?
你想回长安?青年问道。
是,我想去找阿弦,她一定也在担心我,虞娘子轻声说罢,又求道:你放我回去好不好?反正我是个无用之人,我发誓,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点有关你们的事。
青年摇了摇头:谁说你是无用之人?
虞娘子一怔。
至少对我而言,你是无可替代之人,青年抬头看着她道:我不会为难你,留在我身边不好么?
虞娘子道:你身边有许多侍婢,又哪里缺我这一个?阿弦身边却只有我一个。
青年的眼睫轻轻眨了数下,他道:但我也只想要你一个。
阿弦像才从水里爬上岸的狗抖动毛一样狠狠地打了个哆嗦,自梦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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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阿弦哈欠连天地起身,被管家娘子们催促着,身不由己地洗漱,láng吞虎咽吃了早饭,便带着玄影前往户部。
车才出了怀贞坊,阿弦吩咐小厮拿了一封信,前去吏部jiāo给崔侍郎,还特意叮嘱,若有人问起他是哪里的人,只说是崇仁坊袁府。
第303章 还她清白
阿弦此举, 自是免得吏部的人听说是她派人去找崔晔, 又因而生出许多奇异的议论。
打发小厮去后, 阿弦忽地想起武后曾跟自己说过的话,直到此刻才有些明白武后话中之意。
当初武后特意警告她不能喜欢同朝为官的人, 阿弦却不以为意。
在她看来, 喜欢就是喜欢,如真心喜欢一个人, 又何必掩藏。
但当真的实践起来才发现, 当初的确还是她太过无知了。
如果换做以前,两人之间并没什么的时候, 阿弦若要找人,直接便会奔去吏部,但是现在因多了一层关系, 只能克制避让。
因为在旁人看来,她的前去找寻崔晔,还不知是公是私,或者公私混淆成何体统, 没有规制。
所以阿弦本能地也要避嫌,就连命小厮送信,都要冒认别人的名号。
想想当初对于武后的话不以为然的态度,重重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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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小厮前去吏部送信。他倒也是个机灵的人, 心想:我们女官担心别人说闲话,所以要冒用袁少卿的名字,但是先前我也曾跟着女官露过几次脸, 那些礼部的大哥们也许都认得我了,岂不是yù盖弥彰?
一路走一路盘算,眼见将到吏部,忽然看见崔升打马而过,这小厮惊喜地赶上,叫道:二爷。
崔升认得是跟随阿弦的人,便笑问:你怎么在这里,女官呢?
小厮道:女官让我去给天官送一封信。
什么信?崔升倒是好奇起来,好端端地怎么写信?
小的也不知道。小厮迟疑了会儿:对了,二爷哪里去?
崔升随口道:我自然是去部里。
正合这小厮的意思,他聪明地说道:去刑部要经过吏部,二爷,能不能劳烦把这封信捎带过去给天官?
哟,你也知道偷懒了。崔升笑了句,但涉及崔晔的,他自然是乐得,当即道:拿来吧,我替你送去就是。
小厮十分感谢,双手呈上后,便折身返回了。
崔升低头看了眼,见这所谓的信上一点字墨都没有,只是单一封信封而已,且看封口好似也没有封好。
他诧异,疑心是不是那小厮粗手毛脚把信丢了,忙拨开封口看了眼,才看见薄薄地一张纸还在里头,隐约可见那很深的墨渍。
崔升笑道:这两个人在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面对面说出口呢?非要写什么信。
又想:怎么弄得这样简陋,我若给大哥送去,别当我私自偷看了他们的机密,唉,早知如此不该答应那小子的。
因为看这信如此的尴尬,崔升怕假手于人反而不美,于是亲自将信送来吏部。
公房之中,当崔晔从崔升手上接了信过来,尤其是知道是谁人相送的时候,开chūn料峭的寒冷跟身体上缠绵的疾痛似乎也不觉着那样难熬了。
他反复端详这信,暗笑,倒像是阿弦的风格。
还未打开细看,就见那墨渍似渗透出来,可以想象她写字的时候,定然蘸满了墨,力透纸背似地写成。
忽见崔升还站在跟前儿,崔晔道:你还不去刑部?这会儿已经晚了罢?
崔升见他并无任何jiāo代,更无不悦猜疑等色,才松了口气,忙道:哥哥没别的吩咐,就去了。
崔升去后,崔晔才小心翼翼打开信封,看着那一片很薄的纸,又加上浓墨荼毒,几一不留神就会被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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