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早早地便命人将以前叔叔们住的那几间房屋收拾干净,要不然这个于子兆又要找茬了。这里的起居,远远要比雅萨那种落后的地方好得多,他也没道理嫌弃。
表哥今天早上外出,说是白虎团那边出了点儿事,要他马上处理。约摸是十点左右,我便随处走走,走着走着,忽然跑来一个于家的老管家,拦住了我,气喘吁吁地说道:“当家的,大事不好了!您快去店里瞧瞧,那个于子兆竟然私自开铺要将店里的古玩都卖出去!”
“是谁让他这么做的?我不是吩咐小隐他们,看好于家的店面吗?”话罢,我匆匆地跑去。
我早就预料到他会干涉于家的生意,可是我没料到他会这么快,第一天就来店里搅局。他一个外行人懂什么生意上的事情,况且于家是文物界紧密相连,店里有些事情处理起来是很麻烦的。
我奋力将门推开,从人群中挤进去。今天店里人头攒动,房里都被顾客挤得水泄不通,只见于子兆坐在掌柜的位子上,负责签单收钱,旁边的陈圣负责帮忙将古玩取给顾客。
好不容易才能找到他所在的位置,我怒不可遏地拍了拍桌子,呵斥道:“快住手!还有你,陈圣,我要你立刻马上放下你手中的古董明器。”
在场忽然陷入一片寂静,我抢过于子兆手中的印章,怒斥道:“是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大家都看清楚了,我才是于家的当家,文物界护墓大使,这家店的老板!”
于子兆摇摇头,笑道:“不是我说你啊,你是不是傻?这种能赚钱的买卖,为什么不干?难道你将这些玩意儿从墓里拿回来,是当摆设的?商人的目的,是利益,你懂吗?”
“我不需要你教我做生意,还有,这些古玩是我外公留下的,它们都是通过正当手段购买的,不是盗的,请注意你的措辞。另外,请你记住,不是所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用利益来衡量的,赚钱有很多方式,我有我的底线,于家的店有于家店里的规矩!容不得你在这里撒野。”话罢,我气冲冲地抢过那些他签发过的单子,全部撕毁。
顾客们见状,议论纷纷。陈圣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嗔视着我,我清了清嗓子,道:“请大家把古玩都完好无损地放回去,至于你们付的钱,待会儿我会遣人清点好退还回去。我于家开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平时什么样的规矩大家伙都清楚,切勿被贼人迷惑。”
于子兆咬牙切齿地怒捶桌子,恶狠狠地瞪着我:“冰三尺你别欺人太甚!”
“为什么不把那些玩意儿卖给我们,您留着不也没用?”其中一个顾客问道。
我回答:“这世上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用来贸易的,有些东西是用金钱买不来的。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规矩,在我这儿,也不例外,谁破了规矩,谁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要想活命的,就别碰那些古玩。陈圣,请你马上把东西放回原处。”
“信不信,我砸了它们?”
我镇定自若地说:“你再不按我说的做,我便马上报警。这家店周围有许多身手好的于家人,别想着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一手遮天。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不希望你们两个会第二次出现在这里。请吧,二位。”
“算你狠!”于子兆冷哼一声,“我们走!”
这次好在我能及时制止他的行为,要不然于家可要折损很多。要知道那些古玩在当今看来,它的价值可远远不是钱能够买得来的,况且,那些外公留下的物件,对我来说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我们这行,做久了,自然就懂了里头的些许门道。有些东西,它本来就有规矩在上面的,比方说,那些古董说不能卖,就铁定不能卖,没有商量的余地。
今天我算是教训了他们两个了,只怕过后于子兆会继续找我麻烦。花城如今又摊上这样的危机,这又是我于家内部的事情,谁也没办法替我解决。
夜幕降临,我孤自回屋,掏出一本笔记,不紧不慢地记下今日所发现的事情。
“什么时候也习惯写日记了?”表哥忽然走进屋来。说着,他顺手把房门带上。
我把笔记本合上,转过身来,说道:“没有,只是我觉得外公也蛮喜欢记日记的,所以我应该多多学习他,以便将来翻开看时,可是回顾逝去的岁月。哪怕,这些日子,过得并不舒坦,但只要有过去的味道,便也足够了。”
“小尺,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他从兜里摸出一枚古玩戒指,交在我手中,继续道,“哥哥以前总以为可以为你挡掉所有麻烦事,可是就这几次,我却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这枚虎头戒指,代表白虎团之首,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就亮出这枚戒指,白虎团将会任由你调遣。”
他这样子倒令我有些不安。
我愣愣地望着他:“你是又要走吗?”
“小尺,我终究不姓于,我姓白,我本无意参与你们三大家族的事情,只是,我算是于家的外亲,而你又是我弟弟,所以我便不小心掺入其中。但是,你才是于家的掌门人,有些决定,都要由你拿定,至于我,我会在背后一直支持你。你还记得吗?我曾说过,我永远决无可能背叛你。所以,不管哥做了什么,都不可能会害你。”
我还没问他究竟想干什么,他转身便走了。我觉得十分奇怪,以前他从来不会这样的,这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我的承受能力还可以,毕竟最近接连的坏消息我都知道了,我不怕多知道一个。我于是追下楼去,可是门外一人没有,他的车早已开走,我开始疯狂地戳他的电话,可是他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莫非他又要来一个失踪吧?上一次失踪,已经够让我发怕了,我可不想再摊上这样的事情。
表哥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从我知道他瞒着我关于他是白虎团之首的事情开始,从他瞒着我很多很多事情开始,我就觉得他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之后,他的行动一只很诡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参不透他所想。
清晨的阳光铺满沙发,我打开电脑,看到本地新闻总站的第一条,大标题在上:于家副店主白非寒跳槽,凭自身资本入股西北古董商局。
当看到这条显眼的outline头条的时候,我差点儿就摔倒了。只觉手脚一颤,正文部分还提到,现在他已是西北古董商局的董事,将会联合文物界陈家的残余势力,以西北古董商局为后盾,进一步掌控花城整个古玩行业的命脉。
还有人评论,以后这花城百分之九十的文玩买卖都会出现西北古董商局中。白非寒正笼络人心,他还指出:企业要么兼并要么破产,总之,花城有且仅有一家品牌古玩实体店,就是西北古董商局。
西北古董商局最近正在扩张,文物界许多小型的门店纷纷倒闭,大量世家外流,真正发誓要留在花城的少之又少。
归海月还发信息给我,称文物界引起轰动,还有人提出要解散文物界,让大家各奔东西,迁店。可这样一来,这西北古董商局就会真的垄断花城的古玩行业。
于家老店在花城已有一百余年,换作是外公,若是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他是定不会走的。
表哥究竟是想干什么?前一分钟刚说不会害我,会永远支持我,下一分钟就入股西北古董商局,是想将于家扼杀掉吗?他是疯了吗?
我立马给陌蓝墨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小尺?”陌蓝墨心平气和地问我。
“我哥入股西北古董商局了,你知道他这是为什么吗?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蓝墨,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以后于家就只剩我一人了……”
“小尺你先别激动,别激动。我虽然也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什么,但是这么多年了,我相信他是不会做傻事的。”
“不会做傻事?难道他经商这么多年,不知道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现在于家内部又十分混乱,他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明摆着要将于家置于逆境吗?你知道吗?昨天夜里,他告诉我说,他不姓于,他不属于于家人,你知道他这样说意味着什么吗?他已经不甘心为于家做事了。他说他支持我只是因为我是他亲人,仅此而已。他不知道于家,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吗?”我一口气把我要说的话都说完。
蓝墨稍有停顿,半晌,才说道:“你先冷静点……小尺,这么多年了,你是真不了解他吗?”
电话那头忽然微微有哽咽声。蓝墨的这个问题却让激动的我忽然语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之前我和表哥已经决裂过一次了,那次是因为他欺骗我;这次,却很现实,头条新闻都摆在那儿了,我实在想不出来他要怎么为自己辩解,要怎么向我说清楚这事情。
是啊,小尺,这么多年了,你真的了解白非寒吗?说是你最亲密的一个人,你却直到后来的后来,才弄清楚他的身份。这真是你所谓的亲人吗?
外公呢,难道这么久了,外公会看不出来他有问题吗?还是说,外公在他生前就交代了表哥一些我不知道事情,那既是如此,表哥完全可以同我说明白呀,为什么非要这样?
二山胖的店已经好几天没来生意了,他就靠这些年他赚的本子,在养活他自己。他说过不了多久,他也会离开花都。我也不好意思劝他,毕竟这事与表哥又有很大的联系。
至于归海月,文物界的事情就足够让他忙了,不仅是他,就连他的师弟雨倾尘,也都在忙着内务,况且倾尘前些日子还被革职了,他的日子更是不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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