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灯,外边是一阵又一阵的飓风,刮得这窗户不停地叫。
狂风呼啸,只见门外站着俩人,我倒了杯茶,清了清嗓子,道:“有事吗?没事儿就麻烦出去。”
于子兆和陈圣悠哉悠哉地跨进屋里,四处瞧瞧,摆出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我说当家的,这里这么多宝贝,我觉得只要一点一点儿卖,于家在花城还是能够立足的。况且,我听说您倒斗有两下子,身边人才辈出,现在西北那边有几个墓,等您去挖呢。”于子兆笑嘻嘻地说。
“你什么意思?于子兆,我警告你,雅萨于家若真的是西北古董商局的人,那到时候,就别怪我对待族人狠心了?雅萨于家如果和国际有合作,赚外国人的钱,那可以,但是,在我这儿,一些咱国家的宝贝,甭管他外国人出再多的钱,我都是不会卖的。另外,雅萨于家和四块玉勾结的事情,我早就知道,我希望你姐能搞清楚,现在是整个花城最困难的时候,让她少走弯路。”我道。
“到底是谁走弯路呢?我告诉你,将来雅萨于家将会兼并你在花城的这个小门店,不仅如此,雅萨于家还会掌控西北古董商局。实话告诉你吧,西北古董商局,的确是由雅萨那边派下来的,还有,你可能还不知道,白非寒,现在入股西北古商,正是因为他支持雅萨于家!他已经把你外公生前留下的那两卷古书带走了,你估计还没发现吧?”
我不由心头一凛。
外公的两卷古书?《三荒经》?
难道他不知道这两卷古书对整个考古界有多么重要吗?他应该清楚的:若是这两卷古书落入贼人之手,后果将不堪设想。他怎么能背着我偷走外公留下的东西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还是我认识的表哥吗?还是说,我未曾看清他的真面目,是我太蠢了,很容易就被表现蒙蔽眼睛……
我厉声呵斥:“于子兆,从明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你就不用留在于家住了,有多远滚多远。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胆敢做出害我于家的事情,我定不轻饶。”
他身后的陈圣忽然开口说道:“我劝您别把手伸太长了,您毕竟不是真正的当家人。”
“还有你,你算哪根葱啊?我们于家人的事情,自有我们于家的人解决,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陈家的人。”我说道。
“看来,您调查过我呀。”陈圣露出狞笑。
我现在没有心情同他们争辩什么,我知道这俩人定与西北古董商局有关系。最令我烦恼的是,表哥的行为会给整个文物界带来沉重的影响,到时候最不利的,还是于家。
归海月在离开之前,要在花都召开文物界大会,我作为护墓大使,必当出席会议,而且归海月说有一些工作要交接,让我务必早些来。出席本次会议的主要是那些还留在花城的世家,其中一部分打算走,一小部分则打算留下。但是愿意留在这儿的家族,不在多数。
当你走在路上的时候,你会发现这座城已少了很多人。大门紧闭,车站人头攒动,都恨不得早早离开。有的古玩店都改装了,卖成陶器,甚至直接变成一家饭店。
古玩名城,就这样不见了。各大世家曾经雄踞的地方,竟在今日分崩离析,曾经热闹愉快的文物界,今日却何其冷清。
归海月上座,说道:“此次花城遭遇古董市场危机,为了保障各大世家的利益,我们文物界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因此,我们决定迁址,把花都文物界迁到扶风那边,至于花城,就交由我们的护墓大使,三尺兄弟来管理。”
我一脸震惊:他这是要我做文物界古董企业的首席执行官。可这样一来,我就更加不能离开花都了。可是现在文物界总部设在扶风,我在花城办事,归海月这样做,是想让我牵制住西北古董商局,然后他会带领其余世家的人加入,直到彻底将西北古董商局赶出花城。
可是我没把握能当好这个CEO,毕竟,我一点经济头脑都没有。
缪老太便说道:“归海老板,我想您应该知道,此次背叛我们文物界的,正是于家的白非寒,他可是于老板的表哥呀,这样会不会……”
归海月叹了口气:“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也是意料之外。这件事跟于老板没有关系,于老板现在心里也怪难受的。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团结起来,抵制外商,抵制日货,而不是在这里相互猜忌。”
“我知道大家先前对我做的一些工作有些误会,当时清理文物界得到的那些文物,已经全部上缴国家,之后政府会付给大家相应的酬劳。如果大家相信我,就跟我一起,抵制西北古商,改变花都社会风气。”我信誓旦旦地说,“现在地下组织白虎团暂时归我管,所以,我相信通过努力,一定能够扭转局面的。”
“于老板,话虽这么说,可是我不觉得你有能力能够办好此事,年轻人嘛,一腔热血,可结果呢,却成不了大事。”李家的老前辈说道。
倾尘忽然站起来:“我相信三尺,大家别忘了,他还是护墓大使,又赋有追眼通的特能。现在唯一有资格当文物界主席的,也只有他了。”
刘爷在一旁拍手叫好:“对,我支持倾尘老弟的说法!”
若我真成了文物界的领头人,那我与表哥将成为对手?到了“战场”上,我们俩,只能兵戎相见。这么多年了,我竟料想不到,手足情会演变成今日这番田地。外公在天有灵,他若看到了,估计也会很难过吧。
我不奢求他能回头,我只希望他们不要再逼我。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扭转格局,为文物界重新赢回市场。因为若是照这样下去,文物界的世家迟早是要喝西北风的。
日上三竿,狂风大作,放眼望去,零星几撇人影在于家老店附近忽隐忽现。我睁开惺忪的眼皮,使出劲儿来火速跑去。
走近一看,只见几个工人正将店里各式明器古玩往外搬,还装成一大箱一大箱的,大批大批往一辆涂有“厚德载物”四字的货车上运。
见状,我急躁地抄起家伙打断那些人手里头的忙活,怒斥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偷东西吗!再不住手我要报警了!”
其中一个年纪比较轻的男人便眯起眼来说道:“哎哟老板你凶什么呀?你当我们全是傻子吗?您难道忘了,这些古玩的合法拥有人是白非寒白老板吗?我就告诉你吧,他现在已经申请了产权人,待会儿还要命人搬走您那宅子里的东西呢?您若不信,待会儿我们再把证明书给您送去,您先在这儿碍事行吗?”
“你说什么?”我心头一震,不论怎样,我都不敢相信我的耳朵里所听到的。
“你是说,这是白非寒做的?他凭什么这样做?”我愣住了。
多年来,这家老店全由他打理,自然财产权也在他手里。是啊,是我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怎么能怪罪他呢?只是……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把外公留给我的最后念想全部夺去……
我不断地寻找一些理由来说服自己:表哥有自己的苦衷,他不是蓄意而为。可是到了如今这番境地,我拿什么骗自己?
“那他有没有说,他要拿这些去干嘛?”我呆呆地问。
“我们只是负责搬运的,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据说是要拿去拍卖。哦,我想起来了,西北古商那边过几天会有一个国际的拍卖大会,据说其中有一批就是于家的这些老古董。”话罢,他扬起嗓子大声吆喝道:“话说,这些个可是值钱的玩意儿,兄弟们你们可都给我当心着点儿啊!摔坏了可赔不起!”
顿时,我一个趔趄,眼前一片黑茫茫,差点儿就晕倒在地。幸好二山胖及时赶到,要不然我可真得狼狈地躺在这店口了。
“我日你狗娘的,你们在干啥呢!”二山胖厉声喝道。
“莫山……”我寻一把椅子坐下来,伸着手叫住了他。
他木讷地回头,淡淡地叫道:“三爷……”
我知道他想替我出头,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就这样,我眼睁睁地看着,于家老店这么多年来的古玩宝贝被洗劫一空,只留个空荡荡的房子,其余的,都不曾留下。一瞬间,关于外公的所有的记忆都浮在脑海里,所有割舍与苦楚也都涌上心头。
如果,当初我能早些看清楚某些人的真面目,能够收起好奇的心性,认真打理好这家店,我或许不会像今天这般难堪。我也不知如何是好,表哥的一举一动,令我几近麻木奔溃,连伤心的精神头都没有了,想来昔日他的笑容,他的句句轻声呼唤,是多么残忍,所谓亲情手足情,是多么可耻,而又可笑。
“三爷,其实,我今天来是要同你道别的。我就动身去扶风了,我们家乃世代金点子名传,你也知道这算卦与古玩一行息息相关,如今这花城遭遇了大变故,我恐怕是再留不得……对不起,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作为兄弟,我却没能……真的对不起……”他眼里闪着盈盈泪光。
“犯不着挂念我,离开,对你是最好的选择。你们都放心地走吧,我一个人会很好。”我淡淡地道。
“三爷……要不,我现在就跑去西北古商总部揍白非寒,为你出出气!这王八蛋,这龟孙,这人渣!他娘的,提起他,我就特别恨你知道吗?”
“千万别……打人,可是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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