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残虹古山的血管,就跟人体里的血管一样,里面血液流通,支撑着这儿的正常运行。”小月解释道。
这管道却是竖着插在地上的,而我们之前所看到的却是横着来的。要么就是这些空间的维度不同,要么就是这充血管道是横七竖八拐着弯来的。
那些干尸都没有眼珠,只有覆着一层淡黄色的眼白,以各种各样奇怪的姿势抱在这条管道上,身体就好像被黏在了上面似的。
“我们走吧。”盖笑提议道。
有管道出现的地方必定是很重要的,因为,管道里储存着滋养古山的血液,若是有人试图弄破了这血管,那么后果是得多严重呀。而且我们下来的地方刚好是管道的末端,这就更说明我们来对地方了。
再往前走,本以为这片空旷的地方会有好几间墓室,可没想到,只有一间古代的宅子。
这宅子很破旧,看屋檐上的瓦片什么的,可以知道这宅子一定是有几百年的历史了。积在门扣上的灰尘,足有一盒香粉那么厚。
历史沉淀得越久,就越能看出事物的沧桑。
这扇门有一部分灰已经脱落了,只是部分比较干净,难不成,有人来过了?
我让大家提高警惕,因为这儿的地形很复杂,四通八达,光沿着管道就能找到这儿来,我害怕里面已经有人了。
最令人害怕的,其实不是粽子和怪物,而是人。
我一手拿枪一手把刀别在枪下,然后用脚踢开大门,率先进入宅中。小月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的,生怕大宅里有人。
大家伙都进来后,耳边忽然响起了一声哨子。就一声,很快就消失了。而且,肯定不是幻觉。
那哨声很刺耳,就好像是有人故意在我耳边吹似的。但仅有一声,而且响度不是很大。
我也希望我是幻听,可蓝墨的眼神似乎在告诉我,他也听到了。
遍地白骨累累,沙尘飞扬。忽然风好大,迎面而来的是一些灰白色的烟尘,我也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只觉那烟尘里还带着一股奇特的味道。那味道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不香但也不臭,就是说不上来是怎样的。
众人下意识地扬起衣袖挡住风沙,扑鼻而来的其实不止这些,还有一些带有血迹的纸屑纱布,脂粉之类的,从内屋的窗口飘出来。
我们现在是在外院,外院也没有什么,几条破破烂烂的杆子,晾着一些不堪入目的衣服,那些衣服不仅是破,而且脏,爬满蛆虫,简直不可描述。地上白骨早已发了霉,带着一股潮气,其他的,还有一些被沙尘埋住的手电筒。
说明,有可能是九重社的人来过这儿。
小月睁大眼睛看着内屋上的牌匾,上边写着“夫人殿”,他再三与地图确认了,惊叹道:“是的,就是这里!小尺,我们离目的地又更进一步了。”
“是吗?”我看着他,他却开始在地上摸索,似乎在找什么,“怎么了?你是在找九重社的东西吗?”
此时的小月已收起爱开玩笑的本性,变得正正经经的。听到九重社,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又继续翻找地上的东西。盖笑和阿青也赶忙猫着腰帮他整理那些破旧的物品。
小月找到了一个埋藏在土下的照相机,把它揣在怀里,拉起衣角使劲儿地拭去表面的灰尘。
“爷爷……”他看着那个老式照相机,眼里闪着泪光。接下来他又开始埋头苦干,发了疯似的扒开那些沙尘。
可是这脚下又不是沙漠,他能找到什么呢?我不忍心看着他跪在地上对着路面乱挠乱扑,于是便也跪下去,轻轻拍了拍他道:“小月,你冷静一点!你在找什么呢?”
他没有回答我,继续埋头苦干。
我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肘,大声道:“小月!九重社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名单当时里没有归海家的人,你是想找雨若明吗?”
他摇摇头望着我怒道:“名单有什么用你告诉我!当时参加的人就必须用真名登记吗?”
“可是你现在这样也于事无补,我们快进里屋看看吧,都已经来到这儿了……”
我话还没说完,他便使劲儿地将我甩开,怒斥:“你不就是想拿东西吗你去啊!”
我坐在地上,愣愣地盯着他。穹宇急忙过来扶我,蓝墨也过来了。他悻悻地看着我,忽然冷静了下来,抱着那只照相机,失声大哭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归海月哭。他是为他爷爷而哭。
年纪小小掌管归海家的他,其实早已天不怕地不怕,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什么世界没有闯过,什么人他没有周旋过;遇到再困难的事情,他也会抬起头来笑一笑说他可以。他就是太精明能干了,什么事他都能担着,而唯一的心事,就是他的爷爷。
谁心里还没有个坎儿呢?他爷爷,会是他这一辈子的心结,永远也抹不去的疤痕。
小月的内心兴许是太过强大了,以至于每每我和别人提起他的时候,都会用“双重人格”这个词来概括他的性格特点。有时候玩世不恭,正经起来却还蛮靠谱,有气场,有本事。但他不喜欢严肃,总是给人以笑脸,天塌下来,他也只会付之一笑。
或许,我更应该给他理解,而不是逼他陪同我上九霄殿。
换作是我外公,我恐怕比他反应还要大,我又怎能责怪他呢?是我太唐突了,以至于一不小心触及他心灵深处的伤痛。
说是三足鼎立,于家归海家和陌家情同手足,但是到了这一代,其实事实已经不是以前那样子了。最原本,陌家和归海家的确是为了共同守住秘密,他们的任务是保护于家,而于家的使命是守护秘密。
可是我们谁能说,他们生下来就一定要护着我们呢?我们于家人生下来就一定比他们金贵吗?
于司宸是说了,东西拿回来带进于家祖墓,他说的是物归原主。骷髅玉的确不是我们于家的,但是它一不小心就会湮灭,落入奸人之手加以利用后果则不堪设想,它的威力实在无法估量。
可是我又不能向大家解释,我是为了不让它给大家带来害处,我也是为了于家的秘密。
到时候,会有人不信,不以为然,还会有更多的人追着我问于家的秘密是什么?圣童一事暴露已经是最后的限度了,我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不论别人怎么看我。
我望着小月,轻轻道了一句:“对不起,对不起。”
盖笑便说道:“归海老板,您先冷静一下,别太激动,好吗?”
陌蓝墨将我扶起来,梅穹宇也在一旁劝说小月,让他消消气。鬼爷凤寻魂杵在一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是过来人,或许正能体味到小月的感受吧。
现在我们还在墓里,能包容也得尽量包容,千万不能闹矛盾。
我走过去,蹲下身,给他递了一包纸,说道:“小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若是不愿意和我们走,那你原路返回,我身上还有绳扣,方才两岸离得不远,可以拉过去的。注意安全。”话罢,我从背包里摸出绳扣。
他抓住了我的手腕,直勾勾地看着我,摇摇头,道:“刚刚,是我冲动了,应该是我跟你说对不起。我说的是气话,你别放心上,小尺,你是我的好兄弟,我怎么会抛下你呢?”话罢,他又看看怀里的那只照相机,不由泪流满面,我便看着他,眼眶热热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都说人皆是会长大的,可总有那么一个时刻,你会哭得像个小孩儿,那时候,不论你再大,再老,你也只能是个小孩儿。那是你心灵深处,无关年龄的痛楚,不论时间过得多久,你依旧会哭。
小月比我们先长大,先成熟,很早就懂事,很小就成了“小大人”,可在他爷爷面前,他不还是个爱笑爱闹的娃娃吗?
我也深知他说的话绝非有意,但是他代表的是整个归海家,有些事,必须由我自己去做。对蓝墨来说,也是这样。
当年九重社的事,我虽然了解得不多,但根据小月的反应便可猜出一二,当年夜缘楼各大世家派去的人纷纷罹难,没有一个能幸免。所以那支探险队就这样消失在残虹古山之中,他们留下的讯息遍布整座古山,但是他们的人,却没有一个是活着的。
当年的工程实在很大,只不过在那个年代,设备和技术都不是很先进,尽管有雨若明这样的灌大顶参与,但是结果还是很不乐观。那工程明显是奔着九霄殿去的,不过当时去了那么多人,却一个也没有回来,其实不是他们的力量不够大本事不够强,而是他们不够团结。
都已经把墓室当作他们的基地了,足见文物界上面对这份工作的重视,投入也是很大的。根据报告来看,他们当时的主要任务是九霄殿的文物,包括一些瓷瓶还有极品翡翠,都是他们的保护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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